闻识川正在跟勘验的刑警说着现场情况, 陈芷走到他跟前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闻队，我去问问附近的学生，看看能不能问到什么。」
闻识川有些忙, 闻声淡淡扫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 发现离这里并不远，于是点了点头：「你先去, 我等会来找你。」
等到陈芷慢悠悠走到警戒线附近，阳光也从小巷入口肆意洒了进来, 在楼房的阻挡下将她和那群学生所处的位置划分成了一明一暗。
「你们有认识盛星宇的吗？」
她随意问道, 本就是试探, 却没想到人群之中竟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女孩。
有微风拂过女孩轻柔的髮丝, 将她本就动人的一张脸变得楚楚可怜，她眼眶红着，说话间似擒着泪，眸光在阳光下像是一块易碎的玻璃。
她的声音轻微颤抖：「…… 你是警察吗？盛星宇没杀人，他是无辜的！」
陈芷细眉微蹙，上下打量着这个漂亮姑娘，试探问：「你跟盛星宇是什么关係？」
「我是他……」
女孩的尾音逐渐变弱，要说的话就这么停了下来。
陈芷眨了眨眼。
女孩思忖片刻，下一秒才缓缓开了口：「我是他朋友。」
这两人的关係定然不是朋友这么简单。
陈芷想起案卷里所写的盛星宇杀人的动机，是因为跟受害人为了一个名叫姜歌的女生争抢才引起的惨剧。
想到这里，她迟疑片刻，询问道：「你叫姜歌？」
「我——」
面前的女孩抿了抿嘴，又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陈芷的眉头一皱，伸出手将警戒线往上抬了抬。
她示意周围看热闹的其他人让一让，然后让姜歌从外面走了进来。
耳边看热闹的学生讨论声此起彼伏。
「她就是那个脚踏两隻船的姜歌？」
「是啊……要不是因为她，盛星宇怎么可能杀人？」
「我听说当时盛星宇撞见俩人的时候，姜歌正跟人家办着事儿呢……」
「咦——那她现在还有脸来给盛星宇伸冤？要不要脸啊。」
「嘘，小声点，人家还在这呢。」
「怎么，她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了？早知道有今天，她当初就别做那么噁心的事啊？」
……
讨论声随着姜歌走进警戒线之后变得越来越猖狂，而说话的内容也越来越无法入耳。
在那些人的指责声里，陈芷揽着姜歌的肩膀把她往里拉了拉，她能感受到女孩浑身的颤抖与恐惧。
真不知道是靠着什么样的勇气让她来到这里的。
将姜歌拉到一边站好，陈芷两步又走了回去，冷冷打断了那群人的讨论：「够了，都别说了！」
该是被她语气里的冷意震慑，看热闹的人瞬间噤了声，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陈芷忽略那些人充满深意的目光，冷声斥责：「案子还在调查中，尚还没有结论，所传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没有证据没有真相，这么污衊诋毁一个女孩子，你们自以为自己很高尚？」
丽日当空，那群看热闹的学生站在阳光下，自以为自己代表了光明。
所以他们可以在真相大白之前，用自己的嘴去审判别人的恶，用自己那双眼睛，去注视黑暗。
却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们开口的时候，他们也早已经踏入了黑暗。
姜歌背对着那些人，缩在墙边，刻意压制自己的难过，但低低的抽噎声还是不时响起。
看热闹的学生听到陈芷的斥责，有人低头反思，有人冷眼旁观，有人不屑一顾，但都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陈芷也不再看那些人，转身轻轻拉过姜歌的手臂，将她往现场一端带。
正好闻识川也已经把现场情况询问的差不多，正迈着长腿走到他们身边。
陈芷给他介绍：「这是姜歌，跟嫌疑人和被害人都认识。」
闻识川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姜歌的来历，随即低声问她：「你上次来市局的时候，不是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
陈芷也觉得纳闷，不明白这个姑娘为什么会忽然推翻自己的说辞，改口说盛星宇没杀人。
姜歌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十分虚弱，眼眶里还时不时流下泪水，陈芷在一旁扶着她注意不让她摔倒，一边又在她耳边小声鼓励她可以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这是我们刑警支队的队长，你有什么话可以放心告诉他。你刚才说盛星宇没杀人，是怎么回事？」
姜歌嘴唇哆嗦了两下，声音很弱，需要仔细听才听得清：「我……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盛星宇没杀人，他……他是被人指使的！」
听到「被人指使」四个字，闻识川的表情以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陈芷也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知道指示他的人是谁？」
姜歌摇摇头，似乎很害怕：「我不知道……」
闻识川冷冷问：「那你为什么说他是受人指使？」
面前的小姑娘两隻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直到手心因用力烙下几道明显的红印。
她咬了咬牙，似乎是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片刻之后，才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嗓音。
「我……那笔钱在我手里！」
问询室的窗户外，几缕金色的阳光越过深浅不一的云层，透过玻璃投射进来，将窗户的边缘都晕出了一层暖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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