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陈芷说出他一句不是，他必然逃不过一顿罚。
目光落在陈芷身上。
她的表情也是一滞，闪烁的眸光在眼眶流转，紧抿着的唇也微微张开一些。
她微侧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闻识川。
忽然伸出手抹了一把眼泪，努力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周从心跳如鼓，转身的动作也格外僵硬。
等他转身面对带着冷意的闻识川时，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眼神落在对面的陈芷身上，眸中藏着几抹担忧。
「哭了？」
周从咽了咽口水，迫切想在脑中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大脑却像是断了线，一片空白。
却还是抢先开了口：「那个……」
「没什么，刚睡醒，打了个哈欠。」
陈芷淡淡的声音打断了他。
她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一往如常，甚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眸中的委屈已经被打完哈欠后慵懒取代。
她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她的解释，怕闻识川不相信，又佯装困倦再次打了一个哈欠：「……刚在问周从一点问题，就是有点没睡好。」
周从看着眼前的演着戏的女人，心中情绪复杂，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台阶下，又在无形之中把与他之间的矛盾一笔勾销了。
闻识川信了几分周从并不知道，但他也没有再多追问什么。
只是看着陈芷，淡淡点头，声音温和了一些：「那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
「竟然这么累，就乖乖听话。」闻识川的语气不容置疑，又怕自己说的话太过于冰冷，片刻又加了一句，「这边有我，不用担心。」
陈芷这才装作不情愿地点点头，跟着闻识川离开了市局。
回去的一路上，闻识川都没说几句话，陈芷也默契地没有言语。
刚才她在跟周从控诉的那几句，她不知道闻识川听到了多少。
她一直努力克制着情绪，隐藏着自己的委屈和疲累，其实都是不想给闻识川添麻烦。
在他们认识之前，她已经在无形之中给他添了那么多麻烦，她不想之后在那些可控的日子里，自己还会成为闻识川的负累。
可这样一味地隐藏，真的是闻识川想要的吗，她心底其实也知道答案。
但她没办法。
之前她不认识他，没有爱上他，那些事情她都觉得无所谓，唯一担心的也只是闻识川背后的资本会将她吞噬。
可是现在不同。
现在，她只要想到他身上的那些伤疤，想到自己曾经侥倖逃过的那些灾难，心中的后悔和谴责便如同洪水一般涌入。
每日每夜，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的神经。
她不想给闻识川添一点麻烦，也想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希望他可以接纳自己，认同自己。
并且把她当作同伴携手前进。
而不是将她放在圈好的安全地带看着，只要自己离开他的可控范围，就不再给予她一点信任。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举动并没能换来预期的效果。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陈芷心中失落，侧过身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却被他喊住：「陈芷。」
她动作一愣，转身，努力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他忽然垂下眼睫，语气轻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
她眨眨眼。
「我一直想着把你放在身边看着，以至于忘记了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是我的问题。」
她心一沉，不明白他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生怕下一秒他就要放自己走，连忙摆手辩解：「没有，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真的。」
「嗯。」他并没多说，只是嘱咐，「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局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等我忙完，会把这事妥善解决。」
「不用解决，现在这样挺好的！」陈芷瞪大眼睛，恨不得举起手发誓，「你信我啊，我真的很喜欢跟你一起在市局工作，所以，所以……」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中多了几抹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出的温柔。
她的话音一顿，最后一句声音小了。
「……所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动作一僵，眼神也逐渐定格。
陈芷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让他了解自己内心所想，慌不择路地开了口，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里依赖闻识川的成分有多重。
让她自己也不由得一惊。
习惯一个人其实不需要多少时间，而依赖一个人，却需要大量的精力去相处，去沟通。
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依赖情绪，就像是在无形之中给自己加上了一道软肋，想摆脱掉是非常难的。
越是暴露自己「需要别人」的时候，就是在暴露自己的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容易受伤。
而陈芷并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希望闻识川不要丢下她。
一秒，两秒。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试探地盯着他看，等待他的回答。
三秒。
「不会。」他坚定地说。
「你最近太累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他轻声解释，「你先回去睡一觉，醒来之后，继续到市局把这个案子跟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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