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们又能找谁求救?
在唯一可以帮助他们的法律面前失去了信誉时,他们就是被社会唾弃的渣滓。
所以当何尘离开的时候,除了江年,没有一个人怀疑他自杀的事实。
所有人都说他本就该死,这么死是便宜他了,在他人生中只有自杀这一件事情是做对了。
可只有江年知道,何尘不是那样的人。
何尘是乐观的,是相信公义的,所以他选择步入警校,对江年说自己将来要成为一名警察。
在那些流言蜚语猖獗的时刻,何尘甚至还反过来去安慰他,说一切都会变好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他们应该相信警察,相信正义。
可是事实这么不堪。
生活没有兑现一切都会变好的诺言,那剩下的真相大白的诺言,只能由他去给何尘兑现。
所以他更加努力的学习,拼命往上爬,一步步爬到市局的台阶。
他是为了何尘才变成了如今的江年,是为了他心中的正义才选择走到今天。
江年知道面对「你为什么当警察」这个问题,有更好的答案。
可是那些答案都是假的。
他是个自私的人,在选择守护百姓人民之前,他想先守护自己爱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的时候,闻识川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好。」
江年站在原地,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闻队……谢谢你。」
灯光在闻识川眼底撩起一层灰影,他的声音冷清,却又带着不可说的力量。
「真相不会辜负你。」他这么说。
会议室大门敞开,刑警三三两两拥挤着走出来。
耳边,平日里结束会议后的拥挤吵闹声没响起,一场凝重的会议,每个人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都如同才去参加过一场葬礼。
见闻识川没走,陈芷也默默留在最后。
等到会议室变空,她才迈着步子坐到闻识川身边。
感受到陈芷的靠近,闻识川身上的冷气弱了不少,抬起眼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也软了些。
「还好吗?」手放在闻识川手背,陈芷轻轻拍了拍,声音缓和。
他抽出手,反握住她的,头很轻地摇了下:「没事。」
手心他的热度漫过来,陈芷抿了抿嘴,犹豫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真的没怀疑过你师父的死,是不是自杀吗?」
这问题实在敏感,陈芷问完有些后悔,随后又补充:「你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不……」
「他死在我面前。」
她话还没说完,闻识川直接打断了她。
陈芷一愣:「我……」
闻识川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语气很轻:「没事。」
「他的确是自杀,但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真的想死,我做过很多的调查,可结果都不乐观。」
陈芷坐在他身边,他手心温热,抓着她的手缓慢地摩挲。
讲话的声音很沉着,像是已经释怀,跟她讲这些的时候,目光也平和。
陈芷认真听,时不时问出问题:「你师父……是为什么选择自杀呢。」
一个临近退休的中年刑警,在劳碌一辈子马上可以享福的节点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这一切都跟祈云脱不了关係,可是为什么?
祈云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走的这样的绝境。
仅仅是调查一个案子,又为什么要把闻识川隔离在外,而案子为什么又这么无疾而终。
她有好多的疑惑,想问好多的问题。
可是同时她又知道,有些问题问出来,可能连闻识川都无法回答。
「他的家人在案子调查期间出了意外。」闻识川的声音沉下去,目光悠远地看向眼前的白板,「妻儿父母全都坐在一辆车里,无一倖免。」
陈芷心仿佛坠到海底去:「怎么会……」
「他不是本地人。」闻识川继续补充,「当时马上过年,他回不去,所以他的家人决定开车到成桥看他,山路颠簸打滑,车在拐弯的时候撞上护栏,直接飞出去,落在峡谷中。」
「那起意外我调查过很多次,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可发生的太巧合。」
「又是巧合。」陈芷垂下眼,声音弱弱地重复。
如果说在祈云身上什么最让人生疑,那就是无数个根本不像巧合的巧合。
那些无法调查,无从下手,让人烦躁的巧合。
一桩桩一件件萦绕在眼前,想抓抓不住,明知道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鬼,可就是查不出。
「他自杀的那天下午,我接到他的简讯,让我去找他。」
闻识川半张脸隐没在光影中,声音平直落在他耳边:「我按照时间赶过去,顺着他说的地址上楼,才推开天台的门,他就跳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留下。」
在闻识川说完话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陈芷都没说话。
他握着自己的手依然温暖,陈芷身形微动,俯身靠近他,用另一隻没被握住的手去抱他。
他的身子宽阔,背脊直挺,每一次抱住他的时候,她总是安心。
她喜欢窝在他怀里,感受他胸口的起伏和沉稳的心跳。
而此刻,他们也这么抱在一起,共享身体的热度,共享这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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