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芷与他朝夕相处, 自然可以很轻易地察觉到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正如此刻。
他们两人虽然身处同一个空间，闻识川就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但那种遥远的距离感还是充盈了陈芷的心臟。
气氛安静凝重, 陈芷抬头看闻识川的侧影。
他手里握着一份文件, 此时正逐行看过去，但十分钟过完, 他都没有动手翻页。
陈芷在心底犹豫，五分钟后, 她还是试探地开了口。
「闻识川。」
女人的声音如同温泉, 在一瞬间划破了寂静。
闻识川侧过身看她, 语气正常：「怎么了？」
想好的话在一瞬间卡壳。
再次开口, 她轻声说：「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嗯。」意料之外的，闻识川点了点头，「我想让你跟孙滢见一面。」
陈芷有些诧异：「孙滢？」
「你当时那起案子，结果已经出来了。」闻识川说着，从桌面右侧拿出一份文件，起身走到她跟前，递给她，「这是当时那群闹事家属的判决书。」
陈芷呆楞地接过，看到上面写的有期徒刑四个字，又是一顿。
「这么严重……？」
「这案子是孙滢主动找我要求负责的。」闻识川轻声说，「还有更多的事，孙滢想自己告诉你。」
「什么事，」陈芷将手里的纸放下，抿了抿嘴，「是她主动想见我？」
闻识川点头，语重心长道：「我也希望你能去跟她见一面。」
「如果你想让我去，那我会去的。」陈芷说完，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不过你为什么想让我去见她？」
「只是想让你亲自了解。」闻识川并没有解释更多，「毕竟那是跟你相关的案子，你应该自己选择结局。」
陈芷听得有些懵，指了指桌上的判决书，「可是结局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闻识川伸手将她额头的碎发捋了捋，看着她的眼睛透出认真的光：「还有一个人，她的结局需要你定。」
从漫妮。
一瞬间，这个名字就被她从遥远的记忆中拽了回来。
当时医闹案就是她在背后作梗，而闻识川做事一向周全，自然不会放过她。
如果放到之前，陈芷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欣喜若狂，庆祝自己的职业生涯少了一个绊脚石。
但是现在，之前的事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
至于曾经那些人怎么样，得到了什么下场，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人此刻就在她面前，可是她却连开口问他心事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样，去见吗？」
陈芷点点头，答应下来：「好。」
闻识川收回手，站直，轻声说：「那等会我派人送你过去。」
看着他离自己远了，陈芷有些反应不过来，心中那种不安感终于爆发：「你不陪我吗？」
「我还有别的事。」闻识川说道，安抚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声音柔软了些：「你回来时，我会在这里。」
「什么事？」陈芷完全没有被安抚到，不安反而更加强烈，「跟案子有关？」
闻识川摇摇头，并没撒谎：「跟我师父有关。」
很轻的一句解释，陈芷心头的不安感终于压下去了些。
闻识川心情的变化立刻有迹可循，陈芷缓缓垂下眼，懂事地没过问。
「那调查的时候，你记得注意安全。」
闻识川：「我答应过你，不会出事。」
「但愿闻队是个守信用的人。」陈芷冲他笑了笑，「如果你查到真相了，会告诉我的吧？」
「会。」闻识川坚定说道，「等我完全查清楚，都会告诉你。」
得到他的肯定，陈芷终于放下心来。
孙滢挑的地方是个很小众的咖啡厅，离市局有些距离。
咖啡厅所在的地方偏僻，但装修很有格调，像是欧洲时期的建筑，处处营造轻奢氛围。
陈芷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孙滢已经在门口的位置上等着了。
陈芷虽然对她有印象，但也不过只是当时在法庭上的一面之缘，何况印象还不佳。
此时面对这个干练的短髮女人，她思考着用什么样的态度跟她相处，还没做出反应，对面孙滢忽然站了起来。
「陈小姐，您来了。」
陈芷表情一顿，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
心中隐隐约约知道孙滢对她的良好态度是因为闻识川，但是也不至于用上「您」这样的敬语吧。
心中疑惑没问出口，陈芷衝着她礼貌一笑：「你好，孙滢律师。」
「感谢您愿意见我，这边坐。」
孙滢说完，起身走到座位一端，弯下腰将椅子拉出来，示意她可以入座。
孙滢的态度已经不能用友善形容了，而是在自然地为她服务。
陈芷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坐了下来，想着把话说完就迅速离开。
「你找我有什么事？」
孙滢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是关于当时的那个案子，我有些补充说明想要亲自告诉您。」
陈芷哦了一声，「你讲。」
就在此时，咖啡厅的服务员缓缓走了过来，「两位喝点什么？」
孙滢抬起眼，很快速地说，「我要一杯白水就好，给这位小姐上一杯热拿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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