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小王差点儿飙出热泪。
「家里的吃食一点不合你胃口,真是可惜了,嗯?」最后这个「嗯」字百转千回,但怎么个弯绕都离不开直挺挺横亘其中的要挟意味。
被整这一出,小王自己也感到不妥,栗玦对她怎么样,那是天地可鑑。
自她出院以来,工作日栗总下班晚没办法,只能由着她点外卖或者自己打包晚餐回来,到了双休日栗玦都是亲自掌勺的。
她的厨艺纵然比不过王语非,但那份心意早已胜过万千,每回小王都是连盆带碗舔个一干二净。
结果末了却来一句「好久没吃上一口舒坦的」,怎能叫人不寒心?
意识到错误的小王马上温言软语、花言巧语、甜言蜜语,甭管什么言什么语轮番上阵,全给招呼上去。
栗玦没有搭茬,但也没有表露过分的不悦。
昨晚,她自以为使劲浑身解数,已经将人哄好。
......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太过天真了。
栗玦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会儿,随后棒打鸳鸯,把她带来的两隻勺其中一隻推得老远,捏起另一隻悠哉悠哉地吃起粥。
瞧吧,女人的报復心有时候真是不容小觑……
王语非当然可以选择去厨房里觅其他的食,但这时候最好还是扮可怜装肚饿比较容易引得她家大栗心软。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栗玦吃了秤砣铁了心地没再搭理她,吃不完的米粥装进塑封碗存入冰箱,也没便宜眼巴巴等着的某人。
最后小王只得空着肚子跟随栗玦一起出门。
她留意到一个细节,栗玦临出门前,抓了茶几上一包饼干放包里。
小王抿着嘴角,心下一喜,气归气,大栗果然还是心疼她的!
......
下了楼,苍翠染霜,冬意正盛。枝头滑落的枯叶碾进尘土,明年又是一春。
栗玦停在楼道口,拢了拢脖间的围巾,从包里取出饼干,塞进王语非手里:「帮我拆一下。」
小王挑了挑眉,是说她单手还能比栗玦双手更方便拆包装?
她略一思索,反正如果这包饼干是给她吃的,她不介意用牙齿撕开袋口。
在小王锋利的小尖牙和包装袋较上劲的当口,栗玦走近花坛边上的矮灌木丛,里面藏着一束生锈的小铃铛,她用纸巾垫着手指扯了扯线。
叮铃铛啷的几声脆响之后是猫咪此起彼伏的呜咽。
小王警觉地撑大眼睛,不是吧?
顺着声源望过去,几隻流浪猫结伴而行,嗖嗖两下就窜到了她们身边,为首的那隻小王如何能忘?
曾经的小黄,如今的小花是也。
小花在这支队伍里妥妥的颜值和能力担当,也无怪乎会成为首领,其他的猫要不就是秃了毛,要不就是跛了脚,老弱病残得不得了。
几隻各有各的丑的小猫撅起屁股、抻长脑袋,围着她们喵呜喵呜。
栗玦是有洁癖的,她比了一个手势,那几隻小猫就跟通识灵性似的,全部退后了两步,与她们保持卫生安全的距离。
栗玦冲小王递了个眼神,似乎在问她何时能把饼干包装拆好。
得!
小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这是又自作多情了呗!
栗玦会带饼干出门才不是心疼她少吃一顿半顿的,而是让她费劲吧啦地伺候这群猫主子!
想到这里,小王愤愤地龇牙,利牙闪烁着锋芒,恨不得将饼干包装当争宠的小猫猫肉一般尽情撕咬。
但在栗玦面前,她终究不敢造次。
对于栗玦爱护的事物,她不敢表现得过于凶神恶煞。
这使得小王一大清早就憋着一股气,心口堵得慌,尤其是这人掰着饼干碎餵食流浪猫的神情,甚至比从前更娴静、更温柔。
融进凋零的冬景里,竟蒙起了一层如梦似幻的薄纱。
......
驱车行驶在去往公司的路上,王语非无精打采地含胸抱腹,缩在副驾驶位发呆。
肉.身趋于静态,然而思绪奔腾起飞。
小王苦思冥想,论如何才能更快哄好心上人,精准地戳中气孔,让对方噗地一下消气。
或许是过度的脑力活动清空了她的能量槽,她的肚皮咕咕地响了两声。
她伸手揉了揉,非但没止住,还叫得更欢了。
诶......
凄悽惨惨戚戚......
「你很饿吗?」前方是红灯,栗玦踩了一脚剎车,转过头来问她。
「呃,还、还好,也不是很饿。」王语非显然是深谙苦肉计之道,这时候就应该故作坚强,表现出自己绝对没有麻烦、拖累对方的意思。
「哦,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你下来,去旁边的早餐店买点什么吧。」栗玦眉眼未动,但可以听得出言辞语调已经软了下来。
小王大喜过望,在心里握拳、击掌、转圈、欢呼全来过一遍,就差抱着身旁掌握方向盘的人儿一顿猛亲了。
当然,这涉及行车安全,她再怎么兴奋雀跃也不能任性妄为。
借着好势头,王语非解释了一句:「栗总,我昨天真没有嫌弃你做饭不好的意思。」
栗玦这样的人,犹如一枚哑弹,在风暴骤现之前已经自我平息下来:「我懂,你只是想念家乡的味道了。」
道理她都明白,但难过的程度一点也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