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玦盯着她眉间的皱痕，视线一紧，有所了悟道：「嗯，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即使不是追踪器，也该是其他什么。营销部这小半年来，接洽的对象一直是红苗的对家金少洋。然而在红苗刚将我们纳入合作对象的考虑范畴这当口，栗瑶一脚横插，时机耐人寻味。」
儘管栗玦不是主抓市场条线的副总，但是天秦的电渠市场一直打不开，背后的原因她还是知晓一二的。
从前栗秦当家，他这人年轻的时候经商思路如何栗玦没兴趣探究，不过到老了，他的传统守旧、刚愎自用可见一斑，天秦这架沉疴的机器在他手里转得愈来愈迟钝。
这才是栗玦接手时最为难、最阻滞的地方，短短几个月，不可能完全弭平上一任根植公司的鄙陋。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建立一个新的机制，她承认自己常常觉得有心无力。
说回电商渠道，天秦失了先机，公司本身也是有一定体量的行业龙头，才导致眼下这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处境。大平台看不上天秦，天秦又看不上小平台。
若谈提升市场号召力，电商主播的合作取向，任何一家公司都会首选红苗。「北金南红」分庭抗礼已成过去，如今金少洋没落了，红苗的势头蒸蒸日上。
不过先前天秦也跟任何一家公司一样，首选那e8a0说不上话，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向「备胎」抛出橄榄枝。
「栗总，我刚才问过红苗。她的经纪人老柴和栗瑶开始对接的时间点，就在我们去完她家推荐药妆系列之后不多久。」
「嗯……如此一想，她约我们去虹色，说有好消息公布，原来是她的团队同步也在与天秦的团队接洽，两线并行才使得这桩合作落地得如此顺利。」
一呼一应间，真相正在逐渐浮出水面。
栗玦总是从最理性、最客观的角度切入分析问题，这让小王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不行啊！这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动摇，感念她也在背后出了力，就不追究她窃取我们商业机密的事了！」
栗玦被这傢伙的一脸肃容给逗笑了，笑声流溢，清泠之中又淬着几分神秘。
恍惚间，小王觉得自己仿佛置身樱花盛开的行道树下，随风飘散的落英贴在发梢，栗玦正是伫立对面浅笑盈盈的姑娘。
笑着笑着，姑娘朝她逼近，栗玦双手撑在她所据的办公椅的两边把门上，倾身向前，眼梢微挑：「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对栗瑶的观感不好，只是因为你站在了我的立场上。」
王语非不明她的用意，身子后撤不能地紧紧贴上座椅靠背，她撇了撇嘴道：「也许是这个道理，我如果支持她那一方，恐怕会反过来认为是你在旁边碍手碍脚。」
薄唇轻抿，栗玦的口气转为低沉，听来有些怅然：「明明是她先勾.搭上你，把你送到我身边的，她对你凭良心来说也确实不错。大多数同时接触我和栗瑶的人，都会偏向她，你呢？你为什么反而会喜欢我？」
第76章 怀疑
「哈？这也有什么先来后到的法则么？」小王一脸莫名地抓了抓脑后的发茬, 「若真论谁先谁后，我和你的缘分十三年前不就註定了？」
没成想小王的答案惹得栗玦更惆怅了：「哦……也就是说没有这一层渊源，你对我不会产生兴趣……」
栗玦这一副也不知是故作神伤还是果真神伤的表情, 令小王忍不住歪了歪嘴角。
为什么喜欢我？
不得不说，这是一道千百年来横亘在任何一对情侣之间的送命题，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警惕心和战斗力去应对。
刚才是她草率了。
小王连忙正肃容色，坚定地开口道：「我不知道我这样想对不对, 但爱一个人这种心情不是非要从对方身上寻找端倪, 而是看我自身起了什么变化。我认识你, 靠近你, 爱上你, 我和从前不一样了，我变得越来越有目的性，尤其是关于你的事。」
即使过去二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与世无争温驯绵羊的生活, 但只要这一刻她逗留她的心上, 她愿意为她点燃追逐草原的衝动。
她扣着座椅扶手的指尖不小心擦碰到她的手背，发热的体温沾染起点点心火。
栗玦在王语非的眼中看到真实。
而真实是构筑一段关係最牢不可破的瓦石。
栗玦慢慢地鬆开扶手, 慢慢地撤开身体, 慢慢地点头，所有的慢半拍中都饱含着欣赏意味：「满分答案，你确实变了，从前在你身上可一点看不出伶牙俐齿的潜力。」
得到她家大栗的亲口称讚，让小王咧嘴傻笑起来。
但栗玦的情绪转换得很快，又回到最初的话题：「可是栗瑶又是在哪里做的手脚呢？」
小王接话道：「我怀疑她监控了我的手机, 就是她给我送咳嗽药水那一天的事。我给你看我们提到红苗的聊天记录，也包括我陪你第一次见过她后，给你发的她在网上的一些讯息。」
「既然你有所怀疑, 还是用我的手机看吧。」栗玦说。
于是两人一起浏览过此事相关的聊天记录，如果说她们和红苗的接触过程是一部连续剧，那么微信聊天记录就是这齣剧目的纲要。
凡是窥见纲要的人，即使无缘见识剧目本身，也能拼凑出可靠的概貌。
「我知道，我这个猜测也就比追踪器不荒唐了那么一点。栗瑶看起来实在不像技术大拿，可以在我手机上设置监控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