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郎扶手见礼, 笑得比刚才更甚。见苏悠这身粗衣打扮, 颇有打趣之味:「苏姑娘在这万安看来还挺适应。」
「赵大人安好。」苏悠忍了忍, 回了礼。
吴知县见两人竟然认识也是错愕一阵,他原以为苏悠只是与吴仁清认识,没想到竟然还认识京城里的官员,而且看起来甚是相熟。
想着连赵六郎都给她行礼, 吴知县也赶忙揖礼, 问道:「苏姑娘所来何事?」
苏悠这才禀了来意, 将发生之事都说了一遍。吴知县听完一脸犯难,王干是正五品比他官衔还大,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
再看看面前来的这位官员虽然是京城来的, 但说打底也只是是个提举,既是平级, 恐怕也难插手。
不待他答覆, 赵六郎皱眉问道:「这王干是何人,怎敢如此嚣张?」
苏悠答:「香典司派下来的人,许是陈戟的手下。」
「这也难怪了。」赵六郎当即往外走,「既如此, 本官替你做了这个主。」
吴知县还在后头劝:「赵大人, 那王提举气性衝动,你刚刚来此他必不会听您的劝。」
吴知县还是说的委婉了,那王干就如同恶霸一般, 仗着有香典司做靠山,但凡有人敢忤逆必定会遭他教训一番。
他想着赵六郎这文弱模样, 若是争执起来必要断胳膊断腿,实在得不偿失。
赵六郎却睨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你这般胆小怕事,才会生出今日祸端!」
吴知县当即哑了口。
香司衙门里,王干坐在堂上喝茶剥花生,趴在下方的人被施了杖行,也被揍得眼肿脸肿,满嘴是血,垂着眼皮痛晕了过去,
小吏将他踩在脚底下,端一盆冷水泼下去,激得李淮清醒了几分。
「在这万安县,敢谋害老子的,你是第一个,知道有什么后果吗?」王干嘬了几口茶,回看向地上的人。
「要杀便杀,你这样的蠹虫害类奸邪走狗,最后不过是成为一双敝屣无葬身之地!」李淮吐了口血水,丝毫不抬眼看他。
王干最讨厌的就是像李淮这样的读书人,但也最喜欢折磨这种自命清高的人。
小吏见王干的面色冷下,当即朝又给李淮一脚,「知道提举大人是谁提携的吗?京城里的香典司指挥使是提举大人的干爹,香典司背后那是当今的内阁首辅,你今敢害提举大人,日后想科考入仕,都是做梦!」
吴仁清的死虽然一早就传回了万安县,但后来陈戟贪污以及内阁首辅被抄家贬官,这些后来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到万安,就连吴县令也只是收到了公文说朝堂会重新派人来收管万安的香司。
王干等人自然也是不知的,所以还会拿着内阁首辅的名头,来显威仪。
李淮丝毫不惧,笑了:「倒也不必再重复一遍自己是一条狗。」
王干没好脾气,眼下被李淮这么一激,当即起了杀心,杯子往桌上一扔:「丢下去餵狗。」
人还没押起来,堂外有呵斥声来。
「本官倒要看看是哪个目无王法之人敢私自用刑!」
赵六郎方步走来,不着官服,却威仪尽在。
他低眸看了人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再看看那正堂处的王干,定睛问道:「你就是王干?」
王干瞧这气势以为是哪个大官来了,但见赵六郎没有穿官服,也就没有回话,又望了眼身后跟来的吴县令以及苏悠,才又坐回了主位。
「你算什么东西?本官用得着回你的话?」
吴知县见状生怕掐起来,遂想上前去解释一下赵六郎的身份,不料被苏悠给拦住了。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县尊大人稍安勿躁,赵大人自然会处理好。」
赵六郎迈步走向前,用脚踢了踢座位面前的花生壳,又看见那桌上到处都溅了水渍,到底没坐下去。
没有理会王干的以下犯上,好言相劝:「把人放了,本官兴许还能免了你一顿皮肉之苦。」
「你是什么官?哪来的官?想插手香司的事,经过了本官的同意了吗?」王干坐在那四平八稳,一副傲然做派,「把你官印拿出来给本官检验检验。」
「口气挺大。」赵六郎背了过身,朝外头喊了一句,「顾侍卫啊,把这给处理一下吧。」
来人是太子的亲卫,一身暗红甲手握佩刀,腰挂东宫的金令牌,只一人从外走来,便叫众人感觉到了一股凌然杀意。
王干坐直了身,看向来人以及腰间那块令牌,心中惶然不已。
他虽然有听说太子已经回了京,可想不明白,太子的人怎么到这儿的来了?
顾侍卫拔刀指向王干:「以下犯上,藐视君威,欺压百姓,按大朔律法,该行六十杖。」
「大人明察,李淮放毒药在下官饭菜里,下官才是受害者。」
太子亲卫至此王干不敢不怂,方才还挺腰仰面的跪在地上,求饶比谁都快:「他谋害下官的性命,下官不能不严惩。」
廊檐下,苏悠将罪状与前几日与王干买香料的字据都递给了吴知县,后者看了一眼,又看向苏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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