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小柔收拾好全部东西，走到院子里时，秦奶奶重新躺回在藤椅上，语气愈加微弱，小柔啊小风和柳晴，就拜託给你了。你姐姐这一生，怕是要吃很多感情上的苦，她和你不一样，她啊有点糊涂那个赵刚怎么可能是真的疼爱她呢？她还小，她不懂
话落的瞬间，柳小柔再也听不到秦奶奶的唠叨声，刚刚还缓慢摇晃的藤椅，渐渐静止了下来。
藤椅上的秦奶奶闭着眼，临走前的一刻，脸上依旧是挂念。
院子里寂静无声，柳小柔背着睡梦中的小风，她看着不再有反应的秦奶奶，她明白，老人已走。
柳小柔没有过多的悲痛与哀伤，她回想着秦奶奶刚刚自言自语的这一生，临死一刻，柳小柔才算是真正了解秦奶奶的为人。
秦奶奶的丈夫，曾是这个村子的老村长。
很多很多年以前，村子里发生了洪灾，那一次灾难死了很多人，秦奶奶的丈夫连续三天三夜不睡觉，救回了几十户人家的大人和孩子。
可却也因为救人，耽搁了儿子秦有志的身体，致使秦有志的肺落下了病根。
祸不单行，秦奶奶的丈夫并没有落得善终，他死在了最后一次救援行动里，留下孤苦伶仃的秦奶奶和秦有志，艰难度日。
而当初买媳妇这件事，也是村里人给秦奶奶张罗的。自柳晴进入秦奶奶家中后，秦奶奶对柳晴百般好，可还是没挡住柳晴最后的出轨变心。
眼下的天彻底黑了，甚至，飘起了小雨。
屋子里的电灯照亮了小小的院落，柳小柔忽然分不清楚，秦奶奶到底是好还是坏。
救人是好，是英雄；可买媳妇是坏，是摧毁了柳晴的一生。
柳小柔压抑着情绪，转身走到院门口，她推开木门，院门外，密密麻麻站了无数个人头。
整个村子的村民都守在了这里，好像他们已经感知到，此时此刻，会有灵魂离开。
门口的男村民探头朝院子里张望，焦急道，秦奶奶怎么样了？
柳小柔默着声，摇了摇头。
站在门口的人瞬间明白了什么意思。
而下一秒，柳小柔亲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一个接一个的双膝跪地。人群一直蔓延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大人、孩子、男人、女人，壮年、老人，他们纷纷，朝着秦奶奶家门口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亮着灯，灯光打亮了村路，照耀在跪拜人的身上。
柳小柔看着眼前庞大的人群，她站在秦奶奶的家门口，她想，这一幕，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第73章 争吵
柳小柔是一步步紧贴着村民的身躯，走出这条路的，曹美玉和洪毅三人紧跟在柳小柔的身后。
柳小柔现在还无法想清楚，这到底是多强大的信仰，会让村民们自发的跪拜在秦奶奶的家门口，整整一条路，他们有序的长跪在地，朝着秦奶奶的院落方向，许久不起身。
或许，这半个村子的人，都是秦奶奶的丈夫救下的，那些被拯救的生命，延续了一代又一代。
柳小柔觉得心口压抑沉重，背上的秦小风睡的酣甜，她顶着月光，裤腿从村民的身边一次次擦碰而过。偶尔，她会听到跪拜的人群中向她递话，照顾好秦奶奶的孙子，我们会为你祈福。
秦奶奶离世了，在柳小柔带走秦小风的一刻，安然没有遗憾的离开了人世。
而有关柳晴当年被拐卖的那段经历，也伴随着秦奶奶的离世，被封入尘土之中。
柳小柔清楚，村民会安顿好秦奶奶的后事，而她只需要把孩子带走，好好抚养就好。
走出村口，许久，他们四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
夜深了，柳小柔站在小轿车旁侧，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曹美玉一边抽烟，一边皱眉仰头望天，感嘆道，这就是天意吧，那老太婆就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我们把孩子带走。瞧，下雨了，之前这里不是还一直干旱吗，还真是老天捉弄人啊，洪涝旱灾一个没落下，这村子真是多灾多难。
曹美玉把烟头扔到地上碾了几脚，转头冲柳小柔说道，挺好的，赶在老太婆离世前，我们把你姐还有小风小宝都接了回来，以后都是享福的日子。
柳小柔默默看向麦田远方，喃喃道，秦奶奶一家，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我想不清楚。
片刻默声，曹美玉开口，你觉得妈妈是好人还是坏人？
曹美玉苦涩的笑容挂在脸上，有关这个问题，柳小柔同样给不出答案。
洪大壮上了车，催促道，走吧，天晚了。
回程路上，曹美玉照顾小风一路，柳小柔时不时摸一摸藏在上衣兜里的那份遗物，那是秦奶奶临走前交给她的，是她代替秦小风保管的遗物。
柳小柔犹豫要不要将这份遗物交给曹美玉，可想来想去，她时刻回想着秦奶奶给她的提醒，打消了这个念头。
包裹在厚塑料里的那几张纸，听闻秦奶奶的意思，应是一些土地和房屋证明。柳小柔并不知晓那些地到底值多少钱，她只知道，在秦小风未满十八岁以前，这份资产，不能被任何人随便利用。
曹美玉低头看着在她怀中熟睡的秦小风，转头冲柳小柔说道，那秦奶奶临死的时候，没和你说点其他的吗？也没留个后话什么的。
柳小柔顿了顿，说道，没说什么，就说柳晴死心眼，说她不该对赵刚动感情，说她糊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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