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伸筷子夹了一块红豆酥,一边还不忘叮嘱此刻依然站在旁边的卿云过来吃饭:「卿......」
余光看见卿云陡然一变的面色,钟毓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
因为在整个太守府里,只有秋月,没有卿云。
钟毓下意识伸手端起一旁的白粥,想藉机将自己还未说出口的话掩盖回去。
「那粥是刚......」
岑鸢目光瞥见钟毓的动作,立刻出言阻止,却不等他将话说完,身旁的人便已经端起碗灌了一口。
「嘶......」钟毓整个人瞬间被烫地一激灵。
岑鸢见状立刻将手边早已冷透了的茶水递给她。
钟毓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了,下意识抓住递过茶杯的手臂猛灌一口。
凉茶入口,丝丝缕缕的冷气瞬间缓和了舌尖好似被火烧的疼痛。
钟毓就着这个姿势接连喝了好几口,直到感觉自己的舌尖恢復了知觉,视线微移,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是抓着岑鸢的手喝的茶。
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不就是岑鸢给自己餵水喝吗?!
钟毓抓住岑鸢的手忽地一抖,瞬间便鬆了开。
「不喝了?」岑鸢见钟毓鬆开了手,以为她已经缓了过来,便收回胳膊,将茶杯重新放回桌上。
「嗯。」钟毓眼神有些飘忽地看了一眼门口,只见来福此刻正神色紧张盯着这边。
她立刻收回视线,随即又落在身边好像什么都没察觉到的男人。
面上的神色再次不自然起来。
「夫人,」卿云在一旁唤了一声,「我方才已在厨房吃了的。」
她眼神朝桌上的菜看了看,示意钟毓不用管自己,「夫人快些用饭吧。」
「哦。」
一早上接连不断的突发状况,让钟毓再无任何开口的欲望,她臊眉耷眼地有一口没一口吃着饭。
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在岑鸢眼里,就像是一株许久不见太阳,早已经焉了吧唧的小草。
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让她心里还在纠结早起时候的事情。
岑鸢垂眸默了半晌,随即端起碗将粥一口喝了干净。而后放下筷子,扭头朝门口站着的岑一吩咐道:「去拿衣服,然后遣人知会李源一声,就说我今日要去衙门看卷宗。」
卷宗?
钟毓伸手去夹小葱拌豆腐的动作一顿,她唰地扭过头看向岑鸢。
去衙门看什么卷宗?
仿佛猜到了钟毓心中所想,岑鸢丝毫不避讳地开口向她解释道:「既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连山查齐小世子失踪一案。」
「如今已是在连山的第三日了,也该去衙门看卷宗了。」
钟毓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岑鸢最初乱诌的谎话就是说什么奉皇帝之命来连山查世子失踪一案。
第一日初来乍到,岑鸢也没有提起要去衙门查案的事情。
第二日则是因为自己被卿云劫去鬼村,直到后来得知那些事情,估摸着岑鸢自然也无心再查案了。
今日已是第三日,便是逢场作戏那也该开场了......
钟毓瞭然似地点点头,然后夹着豆腐正要往嘴里送去,却在无意之间瞥到站在一旁的卿云神色好像有些不自然。
卿云?
等等!
她的动作忽然一顿,心里忽然闪过昨日卿云说的那些话。
那这么说来,三年前章行舟那桩案子的卷宗是不是也和小世子失踪案一样,现下都放在衙门里?
想起岑鸢昨日话里话外都透漏着自己从没忘记章行舟与张昭成......
钟毓眼睛忽然微微眯起来。
先前自己一直都猜不透岑鸢到底是为何要留在连山。
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他想亲自去看看三年前那桩私吞拨款的卷宗。
所以那日才会说出造访连山的目的是来查京城那位小世子的失踪一案。
因为要查案,就势必要去衙门翻卷宗。
只要他有理由去衙门看卷宗,那章行舟一案的卷宗也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看到。
当真是好谋略啊!
钟毓不由得感嘆了一句,随即便扭头注视着岑鸢的背影,心里也对这位十七岁就作了新科状元郎的少年太傅有了更深的认识。
可下一瞬,她便记起昨夜自己装模做样的那场推心置腹的大戏。
钟毓面色陡然一僵。
昨夜对着岑鸢掏心掏肺说完话后,钟毓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自己都坦白了钟延川那个老家伙要自己做一颗藏在他身边的棋子,那他怎么都没有多问一句有关钟延川的事情?
现在想来,岑鸢不问,只怕是因为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他看穿了吧。
所以他昨夜才会只问了那三句,因为他仅仅是想知道自己那番做戏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想到后来自己说出要岑鸢护她一命,钟毓心念一动。
想必那时候对方便已经猜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就只是想要在朝堂之间的斗争中活下来。
而对于岑鸢来说,即便她暗藏祸心,可也毕竟只是位刚出阁的女子。
如今天高皇帝远,钟延川便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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