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下车的那一瞬间,她竟没想着让岑鸢放她下来,而是侧过脸,将自己一整个都往男人的怀里缩了缩。
直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再次萦绕在鼻腔之间,钟毓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在马车里,竟拽着岑鸢的手哭了好久。
她瞬间便攥紧了手下人的衣襟,方才一直充斥在心中的惧意没有了,余下的只有莫名的羞赧。
明明只是想帮他查案,好让他往后护着自己些。
怎的就拽上人家的手哭了那么久!
岑鸢感受到怀里人的动作,不由得垂眸看了一眼她,见她面上不仅没了方才的苍白,此时竟还浮现出几分红来,便知她是因为何事才如此。
他不禁有些好笑,方才还那样哭得险些要倒过气一般,此刻却能生龙活虎地红了脸。
少顷,男人的胸腔忽然微微震动起来,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落在钟毓耳边。
竟叫那张脸上的绯红又深了几分。
她听见他说,「哭便哭了,没人敢笑你。」
第四十六章
直到人坐在了福兴客栈那间十分熟悉的厢房里, 钟毓的双颊还染着几分消不下去的红晕。
一旁的岑鸢偏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底忽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直到他目光无意间触及到她放在桌上被冻得通红的双手后, 那抹笑意一滞。
然后倒了热茶轻轻放在她面前。
手边突然被人放了一杯茶, 钟毓从被人抱进屋之后便一直放空的脑袋终于回过神来。
她看着此刻正冒着热气的茶水, 双手下意识就要笼上去,却完全忘了自己那双早已被冻得冰凉的手根本禁不住热气的烫。
还没触到杯壁, 钟毓就被激地轻轻「嘶」了一声,可即便是这样, 她双手往杯上贴的动作也丝毫未停。
「钟毓。」
岑鸢见状微微蹙眉,直接将杯子从她手中拿开, 「被烫了不知道躲, 怎么还往上贴?」
快要到手的热源被人拿走, 钟毓猛地抬头看向岑鸢。正欲将杯子夺过来, 却不料刚伸出去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住,捂在了手心里。
钟毓猝不及防被人抓了手,下意识动了动手就想要挣脱, 不料那人反倒将自己抓得更紧。
「你......」
她看着男人的大掌将自己的手全数拢起,张了张嘴正想开口, 就听见岑鸢淡淡的声音响起。
「别动,我给你暖。」
钟毓一怔,一时间心里有些乱糟糟。她张了张口, 半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男人铁了心要给自己捂手,钟毓也不再试图抽回手。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被岑鸢紧紧捂着的手,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这位心思向来深沉的太傅大人, 竟也是会体贴人的。
同方才杯上蒸腾着的热气不同,岑鸢的手干燥温暖。
钟毓一动不动地任由岑鸢抓着她, 直到自己那双犹如冷铁一般的手被捂得发热,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轻声朝旁边人道了声谢。
两人之间的这番动作,全数被此刻正靠在窗边站着的祁临风看在眼里。
他面色十分不善地盯着钟毓被岑鸢抓着的手,几欲开口却都被理智按捺了下去。
眼不见心不烦,祁临风索性挪开了目光,转而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位。
自打方才岑鸢抱着人回来,他便从这位同岑二一样浑身泛着血气的蒙面黑衣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可岑家的暗卫他都识得,这位分明不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祁临风的视线落在那人被黑巾挡着的半张脸上,不等他端详,那人便十分敏锐地抬起头,目光同他撞到了一起。
他正欲开口,却听闻岑鸢忽然出声说道。
「祁临风,今日这番情形,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岑鸢一边说话,一边用手背贴了贴钟毓的手,见她的手已不似方才那般冰冷,便适时放开了。
随后他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祁临风,眸光陡然间变得锐利,「堂堂祁大将军受人所托保护我夫人,便是今日这样保护的吗?」
祁临风闻言,深深看了一眼那位黑衣人,然后转眸看向岑鸢。
「先前钟延川派了他的心腹出京,我的人一直追到了庆安便再也寻不到踪迹,直到今早手下人传来密信,说连山突然出现了一批行迹可疑的黑衣人,我察觉到不对,便立刻让翟方野与小虎送钟毓出城。」
祁临风声音微微一顿,而后看了一眼钟毓,「原以为会先一步将你送走,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那群人竟分了两拨,一拨在客栈门口拦住了翟方野,一拨追在马车后将她与小虎逼入绝境。
钟毓眸光微闪,而后低头拢了拢方才被蹭上腕的袖子,抿着唇沉默不语。
「可你是如何得知那群黑衣人的目标是二小姐?」
一道男声突兀响起,众人闻声,顺着声音望向门口。
那位面上蒙着黑巾的男人看着祁临风一字一句道,「那群黑衣人确实是钟延川早就养在连山的死士,所以就算是被你抓住,也不会透漏半分消息。」
「可是祁大将军,」他目光紧紧盯着祁临风,说话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你是如何将这些黑衣人与钟延川联繫在一起?又是如何得知他们要来刺杀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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