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驰唇微抿,没有再说话了,安静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黎清声音很低:「你和单亦现在怎么样了?」
他也真是敬业了,自己身体状况都这么差了,还不忘关心这两人。
孟青驰神色微变,如果换成平时,黎清估计他又会拿治病之类的事情要威胁自己,但此刻孟青驰却只是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别管。」
单亦此刻却从墙后走了出来:「问我什么?」
他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眼眶里的红退却了很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黎清。
黎清看了一眼孟青驰。
单亦也斜睨了一眼孟青驰:「你还想在这儿待多久?」
黎清以为他们又要发生矛盾,但奇异的是,孟青驰站起身,又俯下身将黎清额头上的头髮捋顺:「别和他说太久,你需要休息。」
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黎清觉得这一幕好像做梦,孟青驰和单亦怎么好像达成了某种交易的样子,儘管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针锋相对,但不会当着他面大打出手了。
孟青驰一走,单亦的眼眶倏地更红了,他竭力忍着,才没有在黎清面前失态。
「怎么了?」黎清不安地问,「是我的病恶化了吗?」
「应该没有吧,医生说我在好转。」他也努力说服自己,勉强扯了扯嘴角。
忽然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一暖,单亦蹲下身,双手握住,声音沙哑:「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在黎清昏迷的这几天,单亦和孟青驰发生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矛盾争执,最后却在医生的告知中,勉强达成了一致意见,对黎清隐瞒他的病。
医生说黎清不宜情绪激动,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情绪骤然间起伏过大,那是孟青驰和单亦打架的时候。
如果单亦还只是原来那个势单力薄的旧人类,那孟青驰会直接让单亦去死,但现在,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来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因为黎清的病,做了一些必须遵守的约定。
「为什么心情不太好?」黎清问。
单亦猝然间低下头,一滴泪落在了黎清手背上。
黎清猝然呆住:「你、你怎么了……」
剧情里单亦是个坚韧的性子,说得上是流血流汗不流泪,这会怎么忽然哭了。
黎清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下他,另一隻手轻轻揉了揉单亦的头髮,没说话。
单亦发质蓬鬆柔软,摸上去还挺舒服,像某种毛茸茸的动物。
再揉揉。
气氛安静到了极点,单亦甚至连哭也没发出任何声音,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我来兰石是为了什么吗?」
「什么?」黎清问。
但他很清楚,单亦来兰石是为了找到他的母亲。
「为了找我的亲人,但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就去世了……」
「我很讨厌新人类,但我居然成为了新人类。」单亦声音喃喃,握住他的手轻轻发抖。
黎清有点心疼,单亦就是典型的美强惨,来到兰石后受过不少苦,不过还算有个好的结局。
单亦声音微许哽咽:「黎清,你要好好活着,我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死去了。」
黎清说:「我当然会好好活着,孟青驰给我找了很出名的医生,他们都说能治好呢。」
不过他十分清楚,自己大概活不久了。
单亦猛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他。
黎清声音闷闷的:「不过单亦啊,你怎么变成新人类了,又製造出了什么争端事件?」
单亦抱住他良久后才回答:「这些事太复杂了,我慢慢告诉你,一天告诉你一些,如果你好奇的话,一定要听我说完。」
这天,单亦告诉了黎清他是怎么变成新人类的。
发烧一夜烧后,醒来就变成新人类了。
虽然单亦说的简单,但黎清知道,就算是被气运选中的幸运儿,从旧人类转化成新人类的过程也无比凶险,还需要无比坚强的意志力。
黎清醒来后的这天,一直是单亦在病房照顾他。
但也没多少相处时间,黎清需要做的检查和治疗更多了,每次去的时候,单亦就会守在门口。
等到黎清出来后,他看到单亦神色苍白而惊慌,比他这个病人状态看上去还更差。
黎清有些奇怪,孟青驰今天怎么一天都没出现,明明他刚醒来时孟青驰还表现得很着急。
黎清很想问问,但又怕打破单亦和孟青驰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
直到晚上他要睡觉时,单亦才说:「明天孟青驰会来。」
提起孟青驰的名字时,他声音登时就凉了下去:「其他的事,你问他吧,我不想把我们相处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面。」
黎清哦了一声,感觉到了一点点微妙。
第二天醒来时,黎清果然就看到了孟青驰。
见黎清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孟青驰便问:「你都知道了?」
黎清很老实地说:「单亦只说了你会来,他说你会跟我解释。」
孟青驰脸色微冷,嗤笑一声。
「没什么,就是我和他达成了协议,在你病还没好的时候,一人照顾你一天,按周循环计算。」
黎清:「啊?」
「其实我也没那么需要人照顾,医生里还有护士呢,再不济还能请护工,而且上次我住院,护士也帮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