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昔陶愣了一下他说的四眼是谁,反应过来后顿时强调道:「人家姓李!」
陆曜山:「哦,李四眼。」
这天没法儿聊了,盛昔陶低血压爆发,浑身烦躁得很,他一口气喝完昨天泡好的蜂蜜水,去赶这时已经兀自参观起来的不速之客。
谁知这时逛到墙角的陆曜山突然大喊一声:「呀!大黑耗子!」
他指着墙角的纸箱子:「盛昔陶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盛昔陶简直背过气去:「大哥那是猫,是猫!你瞎啊?」
他话音刚落,陆曜山紧跟着就听见纸箱里那堆迭在一团蠕动的毛绒绒发出「咪咪~咪咪」的叫声。
等他蹲下去一瞧,还真是三隻小奶猫。
「你什么时候养的?」
「要你管。」
「送我一隻呗?」
「行啊,那你问问它们爸妈同不同意呗?」
陆曜山一听问:「爸妈?在哪儿?」
盛昔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面前的柜子。
陆曜山蹲在地上一抬头,顿时被正蹲在柜子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的两隻大猫吓了一跳。
黑猫和白猫眯起眼睛似乎是在警惕这个陌生人的举动,锋利的爪子近在眼前。
陆曜山不由紧张,他回头问盛昔陶。
「到底是你收养了猫,还是猫收养了你?」
盛昔陶翻了个白眼表示要你管,他想问陆曜山倒底啥时候走,却见这傢伙又把注意力从猫身上转移到了冰箱。
见他豪不客气地拉开冰箱门,盛昔陶问:「你倒底要干什么?你可以走了吗?」
陆曜山却从里面翻出两颗西红柿和鸡蛋,说:「给你做饭。」
他又迈着长腿回到厨房,一边看了看锅,一边拿起角落里的挂麵:「我要是刚走你就不省人事了,我可是第一嫌疑人。」
盛昔陶听了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不过他确实饿得发虚,再者陆大厨师已经不由分说地磕碎两鸡蛋开始打了,为了不浪费粮食,他只能先闭上嘴生闷气。
柜子上的两隻猫见主人俨然不排斥这位陌生人,警惕的表情也鬆懈下来,大白跳上盛昔陶的膝盖趴着,煤球则继续蹲在纸箱边看孩子。
沙发背对着灶台,盛昔陶只能听见后头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他上一次吃陆曜山做的饭还是住在江上云溪的时候。
那会儿陆曜山给他做了条鱼,还给他开了个水果罐头让他一边呆着去。
盛昔陶想到这里,看了眼码在柜子中,一排整齐的葡萄罐头,这种进口的牌子低折出现在小区门口的合家欢小超市,在老闆不计较成本之下,进货的概率应该也会有……
百分之几?
就在他思考事情总不至于如此巧合时,陆曜山说麵条好了。
番茄鸡蛋打滷面的卖相还不错,盛昔陶坐在小桌板前吃起来,与此同时,陆曜山去看了看猫。
大白和煤球已经回到窝里,三隻猫崽这两天刚断奶,正挤在一起吃粮,陆曜山看了眼粮的牌子,价格挺贵的,边上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盛昔陶自己吃得简单倒是舍得给猫花钱。
「你这些猫都去打过疫苗了吗?」
「还没,宠物医院说下个月才行,不过已经驱过虫了。」
盛昔陶嘴里含着东西说话闷闷的:「你要是怕就离远点。」
陆曜山一听说:「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吗,还会怕这个?」
盛昔陶想起塞满冰箱的各种物业大礼包,再看他半蹲在角落里的背影,心说成年人能干出这种事吗?
吃完了麵条,盛昔陶起身去洗碗,陆曜山这时已经从屋子那头起身往门口走了。
盛昔陶下意识兴奋地问:「你要走了?」
哪知后者身形一僵,指了指门边:「我能去个厕所吗?」
盛昔陶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但总归吃人嘴短,他摆摆手。
等陆曜山出来,盛昔陶正背对着他擦灶台,从后面看过去,他真是瘦了很多。
两块肩胛骨高高凸起,棉睡裤下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腕,陆曜山想起一个多月前在医院里找到他的样子。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副极度虚弱的模样,可是和他争吵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肯认输,句句字字都往他心上戳。
那时他除了生气更多的是心碎和痛苦,他蓦地发现盛昔陶变得很陌生,似乎自己从始至终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曜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人,对人对己如出一辙,即便生在陆家这样一片荆棘丛生的地方,他都觉得盛昔陶的内心太冷。
可冥冥之中他又想替他辩解,十年前那个少年能独自一人闯进山林来救他,或许十年后的他也会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苦衷。
他会有吗?
陆曜山站着原地深深地思考。
盛昔陶这时回过头来,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生硬地问:「你看什么?」
「……我帮你倒垃圾。」
陆曜山上去拎起垃圾袋出门,现在似乎也没什么藉口能继续留着。
盛昔陶见状,并没有「慢走不送」的意思,他换了外套和他一同下楼。
春江小区自从来了新物业,丢垃圾的那片空地也翻修了一遍,现在有专人在那儿做垃圾分类,免去了老人们的麻烦。
丢完垃圾后,两人一起走回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