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他,他……他很有礼貌,也是漂亮,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sa概率达95%的孩子……」
「收到化验单那天,市场里的人都惊呆了,不出半天价格就飙到了三个亿!」
回忆起当年的盛况,詹姆斯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笑容。
他有些疯疯癫癫地看着姜河:「你知道吗,当时其实已经有人订下他,而且为了不被抢单,买方又加了一个零,十亿啊!整整十亿美金!」
姜河急忙追问:「那你还记得那个英国买家的信息吗?」
谁知詹姆斯听到这里突然停下,他幽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
「他们也不算是英国人吧,是英籍华裔。」
「姓陆,是我曾经的僱主。」
车厢里顿时一片死寂,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姜河背后渗出了一股冷汗,他怔在座位上,手上的电话差点掉落。
漫长的雨季使得伦敦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太阳刚升起来也如损坏的白炽灯一样微弱。
帕拉梅拉的车窗打开着,搁在上面的那隻男人的手,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烟灰已经快要燃到尽头,手的主人却一动不动。
良久,副驾驶的车窗玻璃被敲了两下,法拉利的车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曹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起初十分沉默,或者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安慰对方。
半分钟后,雨下大了,他望着窗外吹了一记口哨,试图缓解车内的气氛。
「俗话不是说凡事都有两面性吗,虽然我不懂你爸妈为什么骗你,但至少他们为了治好你的腺体,花了很大的代价。」
这话听着莫名嘲讽,曹旭意识过来立刻尴尬地解释说。
「我的意思是,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心理援助?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人道主义借给你靠?」
曹旭刚才坐在自己的车上也监听到了一切,他本来觉得这件事会就此解决,然而詹姆斯说出的话却令一切都变得匪夷所思了起来。
从意的父母因为陷入腺体交易的骗局害死了他哥岳小东,而后他们因为愧疚自杀,将从意丢在了孤儿院,十年后陆曜山找到了线索,想帮他将犯人绳之以法,结果万万没想到,当年的买家居然就是陆骢和白筱落!
而那个汤年嘴里的有先天腺体病外国小孩,居然就是他自己!
二十多年前导致从意家破人亡的凶手,居然就是陆曜山自己!
真相猝不及防地撕开在眼前时,任凭是谁都无法接受!
见陆曜山不说话,曹旭只能继续说:「对了,我还认识一个非常好的心理医生,是Mica介绍给我的,你知道她一个单亲母亲的压力很大,所以……」
「他们从前一直说我的腺体天生发育不良。」
陆曜山突然开口道。
「七岁之后家里几乎为我寻遍了全世界的医生。」
「有一天,我妈兴冲冲告诉我,终于找到了手术的方法。」
陆曜山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他握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但我不知道是把别人的腺体移植到我身上!!」
太阳刺破了雾气,将伦敦塔桥圈出尖锐的轮廓,泰晤士河东岸,一个男人沉默地站在栏杆边。
教堂的钟声穿过雨幕响彻在头顶,雨水打湿了男人的肩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唯有目光紧盯着对岸那三辆车。
伦敦的雨一般下个十来分钟就会停下,今早却下个没完。
「陆总,雨大了。」
闻飞举着伞撑在陆晖雨头顶,下一秒却被面前的人反手打断。
陆晖雨怒气冲冲。
「滚开!」
闻飞自知办事不力,无言地低下头。
「我告诉过你一旦有机会接近詹姆斯就立刻抓住他!你看看现在,陆曜山这傢伙比我抢先了一步,你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闻飞听了紧张地不敢看他:「对不起陆总,是我办事不力,没想到曹先生的人突然窜出来,他比我们的人率先一步在机场截获了他。」
陆晖雨听到这里握紧了拳头,他起初也很惊讶曹旭这傢伙怎么会被陆曜山收买,直到前两天曹家的新闻出现,才明白过来原是他这个「哥哥」从中作梗。
陆曜山回国前受到了陆家人的管制,没想到私底下还能做这么多功夫,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陆晖雨咬着牙想道。
事已至此再发火也没有用,他转身走回车里,闻飞跑上去替他拉开车门。
「陆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陆晖雨沉吟半晌,说:「回家。」
陆家庄园坐落在伦敦西南的贝尔格莱维亚,与白金汉宫隔了一条街,那里是陆老爷子的住处。
挨着陆曜山的生日,近期陆骢和白筱落都住在那里。
一进门,白筱落正陪着陆老爷子在花园散步,见陆晖雨淋着雨风尘仆仆的样子,白筱落微微蹙眉。
「爷爷,妈妈。」
「这么早?」
陆老爷子朝他看了一眼,对白筱落说:「屋里还剩了点汤去热热。」
虽然陆晖雨的腺体级别不及陆曜山,总归流着陆骢的血,陆老爷子待他还算客气。
白筱落哎了一声转身进门,余光里瞥了一眼这个二儿子,陆晖雨习惯了母亲的冷淡,他平静地对爷爷欠了欠身,而后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