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仪站了许久,终究转身离去。他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今日既然带着她的那一份自由一起离开,以后一定要活得随心所欲、肆意潇洒,方不辜负她为他争取来的机会。
城墙上,容浚转过头看向容拾,只见她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郭仪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收了回来。他替她拢好了被风吹乱的头髮,低声问道,「阿拾,你刚才为何不见他?」
容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容浚,你看身后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像什么?」
不待他说话,她便自言自语道,「是一座华丽的囚笼。而我,就是被你豢养在这座囚笼里的一隻鸟,还折了翅膀。」
「我不见郭仪,是因为自由是我这辈子望不见也得不到的东西,我怕自己见了他会心生羡慕,羡慕过后又生怨怼,所以不如不见。」
她句句如针扎进了他的心里,他却无言以对,只得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起风了,孤先送你回永宁殿,以免感染风寒。你现今身子骨弱得很,孤特意从南疆请了名医过来,待会儿就让他替你诊治,如何?」
容拾面无表情,「随便!」
刚回到永宁殿,那南疆巫医还未过来,倒是先见到了阿奈,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带止戈,大概是肚子月份大了不方便的缘故。
容拾有些惊讶,毕竟她之前已经交代过阿奈儘量少入宫以少沾染是非。
「将军。」阿奈见到她那一剎那眼圈便红了,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我……我……」
「阿奈,别哭。」容拾轻轻地抚上了她隆起的肚子,声音温柔,「孩子可不喜欢爱哭的母亲。」
「奴婢只是太久没见到将军,一时激动才这样。」阿奈立刻擦干了眼泪,结结巴巴地道,「将军,奴婢亲手做了你爱吃的梅花糕,你尝一尝,味道真的是极好的。」
言罢,她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食盒,端起一整碟梅花糕递到了容拾面前。
容拾摇头,「我没有胃口。」
「阿拾,既然是阿奈这丫头亲自做的,那她也算是有心了。」容浚伸手拿了一块,递到了容拾的唇边,像哄孩童一般,「你哪怕只吃一口,也不算辜负她的心意。」最近容拾总是没有胃口,喝的药似乎比吃进肚子的东西还多。他心疼她,总希望她能多吃一些东西。阿奈跟在她身后伺候了那么多年,做的东西定然比宫中的要合胃口一些。
容拾看着阿奈那殷切期待的目光,心头忍不住一软。她没有吃容浚餵的那块梅花糕,而是自己重新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入口甜而不腻、软脆适中,味道熟悉无比。只是这梅花糕与阿奈之前做的任何一次都不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茶香。
容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那双死气沉沉的双眸仍是多了一丝光亮。
苏澈,他还活着!
第48章 阿拾 ,我求你
顾清整个人活了过来!
只要苏澈还在人世, 她曾经历的那些折磨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脑海里轻生的念头彻底消散,那双宛若一潭死水得双眸终于有了一丝久违的光亮。
死别,意味着永不能再相见。
生离, 意味着还有重逢的希望。
她要好好地活下去,等待与苏澈再见的那一日,哪怕那一日是多年以后。
顾清的食慾逐渐好了起来, 就连容浚特意从南疆请来替她调理身子的巫医开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 她也是一滴不落地喝下,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红润。
容浚对她的变化感到欣喜万分,也有些惴惴不安, 可他不敢开口去问其中的缘由, 因为他怕自己问话的方式万一有不妥,她又会像之前那般失去生的欲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时常召阿奈入宫,希望她的陪伴能让容拾快乐一点儿。
可自从那一日后,顾清一次都没有见过阿奈。她不是不想见, 可她清楚地知道, 她们多见一次面, 破绽就有可能多一分, 苏澈就多危险一分。
顾清每日都会坐在书桌前练字, 一练就是一两个时辰, 整个人也越来越安静。每每容浚主动与他说话, 她也都是置之不理, 犹如他不存在一般。
容浚心中失落, 但却也由着她。至少, 她现在不再是处处与他针锋相对、恨他入骨。
只要再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能把曾经那个视他为天神, 爱慕他入骨得容拾找回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边关传来了捷报,容浚心中大悦,早早地下了朝,一心想告知容拾这个好消息。
可他当走到永宁殿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他突然意识到,那个能征善战的容拾已经被他亲手废了武功,或许她根本就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他忍不住想,若是当初不废容拾的武功,她会不会没现在这么讨厌自己?可若是不废了她的武功,她永远都有机会离开自己。
他迟疑了许久,终究转身准备离开。可还没走两步,他就听到永宁殿内有长箭破风的声音。
容浚微愣,旋即大步踏进了长宁殿大门,只见容拾扎着高高的马尾,挽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长箭正中靶心。只可惜她已经没了内力,再也不可能像之前在边关军营校场上连穿五道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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