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没好意思说是脸皮薄还爱看凑热闹的同事要求的,拉过床边的椅子坐下,语气和有旁人在的时候完全两样,不自觉地变了种声线,问她睡得怎么样。
秦望的手背上残留着扎过针后留下的一点淤青,触碰时会有轻微的痛感。她的身体确实没出什么事,住院之后只挂过几瓶水,江砚避开了淤青的那块肌肤,牵着秦望的手。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秦望起初和他牵了一会,两隻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一起,她微微笑着,忽而虚空之中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倒是不痛。就是哪哪都叫人觉得古怪,像是有虫子在身上爬似的,秦望忽然就受不了两人之间那股肉麻劲儿了,把手抽出来。
江砚道:「对我来说是下班时间。」
秦望看了眼墙上的钟,不信:「这个点?」
「嗯。」
早上九点多,要说是刚上班也不违和。
私立医院医生比病人还多,秦望看着弱不禁风,却比看上去要康健一些,几乎没进过医院,自然不了解这里头是个什么排班模式,也就不追问了。
她唯独好奇一件事,「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么,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住在医院里总归让人觉得不自在。
平素和唐莹交流只能靠电子设备就算了,也就是略微有些不方便。最近还得偷偷摸摸的,弄得像特务接头,秦望是有些受不了了,只想快点回家。
看陈寄云的架势,怕是已经笃定了工作是害她进医院的罪魁祸首了。
只听窗户边上倏忽一响。
回头一看,原是一片叶子被风吹下枝头,砸在了玻璃上,带来清脆的一声响动。随着叶片飘落无踪,房中也响起了江凌低柔的回答。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刚好陈寄云不在。秦望心里想着,要不趁热打铁把出院手续给办了。
江砚看一眼就知道秦望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前几天还能和她打配合,挑陈寄云不在的时候给她把电脑送进来,料想也到了她觉得疲乏的时候了。他紧接着又说:「再住几天不好么?就当是陪陪我。」
原本只是可有可无的一问,甚至秦望大半注意力都还放在无意撞上窗户的落叶。闻言,秦望迟缓地转过头,先是偏了脑袋,目光才迟半步地跟着移了过来,注意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或许是嫌坐在椅子上离她不够近,江砚单膝支着地,从下往上仰视着秦望,说出的话像是在开玩笑,带着亲昵的撒娇意味。
他不会是说真的吧?
这样的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秦望问。
她的语气很平和。一点气也没有的,不掺杂任何一点感情色彩的一个问句,却让江砚一下子僵住了脊背,温柔的眼睛里混入了些许无措,不懂她怎么突然变脸。
在她的注视下,面前一切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无所遁形。秦望看见江砚微微睁大了眼睛,流露出一点惊诧。
心中的猜测剎那间落地。秦望嘴上说会生气大部分是演的,甚至演的也没太认真,可江砚还是上钩了。没想到直勾钓鱼都能有得手的时候。
「对不起。」江砚立马道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的话不合时宜,「你对基金的事情很上心……我不该这么说。」
他实在是善于检讨。
秦望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其实我没生气啦。」
她单刀直入问:「我是生病了吗?」
一个问题砸下去,简直直白得有些吓人。秦望对自己有种旁观者般置身事外的冷漠,无论健康也好疾病也罢,好像自身的健康与否都不能真正牵动她的心绪。
秦望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这世界除了陈寄云,好像现下只有江砚最不可能害她,而两个人现在的态度异常一致,就是希望她继续住下去。
能有什么原因?秦望心道,无非就是她病了。两人遮遮掩掩,都不愿提。
「没有。」江砚否认,看着和往日无甚不同,只是语速略微加快,「体检报告你也看过,没查出什么问——」
「『没查出来』听起来不是更吓人?」好像现代医学对此束手无策似的。
秦望是看不懂体检单上的数值,但自己的身体还能不了解?醒来之后,她多少也能感受到身体状况欠佳,起初还当是快到冬天了,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久了着凉。
只是起初没追究,想通了也只有种「果然如此」的无所谓。
秦望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数值,好感度离满值就差临门一脚,她又去看江砚,望进男人眼底。
目光相接,江砚深黑的瞳仁隐约颤抖着。秦望被烫到似的立马收回目光,心里慢吞吞地爬上一点歉疚。
没有攻略的必要的话……恋情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分手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现在大约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秦望也没再提要办出院手续的事,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下一秒门开了。
江砚就算是长翅膀也不能飞这么快。距离她最后一个「静」字说出口还不到一秒,秦望抬头一看,心累得差点想把脸再摔进蓬鬆柔软的枕头里去。
是江凌。
他像是急匆匆赶来的,黑髮凌乱,额角隐约有一层薄汗,秦望瞧见时吃了一惊,总不至于他坐电梯上来也累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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