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先前一直低头不语的山下千鹤正远远望着他, 眼中积蓄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草野朔来到话剧社活动室所在的综合楼, 由于今天举办的游园会,社团都在外面摆摊,楼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他先去取了之前藏好的手枪与消音器, 并在独自走楼梯的过程中完成了组装。

在最后一幕演出中,他穿着侦探的经典装扮出场,又特意选取了小巧的手枪型号,将枪揣进大衣的衣兜绰绰有余。

他顺着楼梯一直上到天台, 双手插兜地站在边沿的栏杆后,从这里可以看到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听风将热闹的人声送至他耳畔。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虚掩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山下千鹤从黑暗中徐徐走出,将门重新关上,缓步来到栏杆前。

虽然她能找过来在预料之中, 草野朔还是问道「你知道我在这里?」

山下千鹤没有看他, 而是低下头,将目光放空地落在下方遥远的地面上。

她忽然感慨地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 我的心臟应该会像那盏吊灯一样摔得粉碎吧。」

「你可以试试看。」草野朔怂恿她, 「我会将实验结果和照片一起烧给你的。」

山下千鹤反问「你说这样的话, 不怕落上一个教唆自杀的罪名吗?」

「总没有杀人犯罪名重吧?」草野朔也反问回去。

「说得也是, 不过,草野同学……你不会觉得这件事和你无关吧?」山下千鹤垂下头,声音轻得微不可闻,隐隐带着颤抖,「你已经在那一刻成为杀人犯了,你明明知道的吧,八木同学本来是不用死的。」

草野朔棒读道「这样的指控太严重了,我完全无法接受,也不能理解,麻烦您说得再仔细一点吧。」

「你怎么会不理解呢?如果你不理解,请你回答我……」下落的髮丝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请你如实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站在标记的位置?」

礼堂里,百贵站在舞台上,案发现场已经完成了初步取证和清理,吊灯和尸体都被搬走,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了下面被挡住的标记。

「哟,百贵。」鸣瓢刚找过来,就看到百贵正半跪在地面上,戴着手套检查舞台上的标记,「我留在控制室看到了清理完的样子才离开,情况整体上和那个人的描述相符,视野里的确只能看到这个标记。」

他将衣角的洞展示给上司兼好友看「还有,这是为了查案钩破的,回去要给我作证。」

「你的意思是,犯人衣服的这个位置很可能也有破洞?」百贵无视他的玩笑,思索道,「他们是话剧社,还是学生社团,不少后台人员还兼职跑龙套,开演前换衣服这种事很正常,很难注意到不对。」

「就算被发现,也可以狡辩说是之前就有的,很难成为决定性证据。」那个小鬼还嫩得很呢,鸣瓢也蹲下来,「标记上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鑑证科已经提取过指纹,还在比对。」百贵轻轻在标记旁按了按,隔着手套从指尖传来轻微的凸起感,「这里有一点黏上血迹的胶痕,作为提示安全区的标记,却被贴在吊灯正下方,一定有人故意挪动过。」

鸣瓢分析道「会使用这种杀人方式,犯人至少制订过计划,应该不是衝动作案,留下指纹的可能性不高……当然,一时疏忽的可能性也还存在,不如说,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他站起身「如果指纹上找不到线索,我们就得从作案动机上入手……等等,那里也有标记?」

鸣瓢指向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标,和眼前这个是同样的颜色。

「因为安排了吊灯这幕戏,他们给当时台上的三名演员都贴了标记。」百贵也站起身,「女主演离得很远,她的标记在那里。」

「所以这是两位男演员的站位标记。」鸣瓢在两个标记之间来回踱步,最后停在另一个地标旁,「挨得很近,是因为受害者的地标是从另一边挪过来的吧。他们当时的站位也是这样吗?死者因为站在被动了手脚的标记上,受到吊灯衝击而遇害?」

「并非如此。」清朗的少年音忽然响起,工藤新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神情凝重地看着地上的标记,「站位不是这样的,我在下面看得很清楚……」

「受害者在标记的位置遇害,但另一个人,那个向你告状的傢伙,在吊灯砸下来的时候……」

隔着中间蹲在死者标记旁的百贵,他与站在另一个标记旁的鸣瓢一左一右,遥遥对望。

「他就站在这里。」

草野朔冷静地回答「那样的话,死的人就是我了吧。」

山下千鹤像引导者一样循循善诱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这种拙劣的手法,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发现不了才奇怪。」

他在看到标记时过了一个成功的侦查检定,立刻发现标记被人为地挪动了位置。

「既然已经知道其中有问题,我又为什么要傻乎乎地走上去?」

「草野同学总这么粗鲁又无礼,真是该死。」山下千鹤嘆息道,「可该死的你却没有死,而被本该杀死你的陷阱砸中的八木同学却死掉了,难道你不才是那个杀人凶手吗?」

「如果你按照要求站在标记上,八木同学不就不会死了吗?你一定清楚的吧,如果你死了,他就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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