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朔瞥了一眼,枪的样式和这里警卫的完全相同,显然,这傢伙混在越狱的犯人里,趁乱打劫了一个落单的倒霉蛋。

「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有防暴警察堵住了犯人们试图衝击的出口。」赤井秀一忽然想起什么,颇为遗憾地道,「可惜距离太远,也没有其他路能绕后,要是能弄来一面防暴盾牌,现在就不用这么小心了。」

一个警察还不够你抢的是吗?草野朔暗自腹诽。

FBI在监狱这么嚣张,小心明天出门就被公安逮住算帐。

他们谨慎地转过拐角,预想中的埋伏与袭击并没有到来。

草野朔敏锐地在浓郁的铁锈腥味里,嗅到一丝消毒水的气味。

刚好与外面那间实验室反过来。

他一眼便锁定了气味的来源:两张长桌被并排拼在一起,桌上铺着几层沾满血迹的无菌布,下面垫着几件白大褂,看起来就像一张简单拼凑成的临时手术台。

钢製托盘倒扣在地面,像是被人不慎打翻,里面的东西也随之散落。

视线下落,一把剪刀模样的器械就安静地躺在草野朔脚边,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没人想从地上将它拾起来,因为那意味着他们得用手指与粘稠血液来个亲密接触。

赤井秀一看了看:「血管钳,一种用来止血的手术器械,他们的实验需要用到这个?」

草野朔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越过手术台,看向实验室最深处,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赤井秀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一台两人高的圆柱形装置映入眼帘。

「……的确很特别。」他喃喃道。

装置分成两部分,底部被完全包在金属壳里,只占据了装置四分之一的体积。

剩下的四分之,则是一个完全由玻璃构成的中空圆柱体,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

玻璃培养缸。

而现在,培养缸上面多出了一个十分显眼的破洞,下面没有破损的部分还蓄着不少无色透明液体。

损坏的培养缸仍连接着不少管道,连接着周围几台不知名仪器。

这些仪器也被尽数破坏,包着绝缘外皮的铜丝被拦腰截;显示屏被暴力砸穿,电路板锯齿状的裂口仿佛异兽锋利的牙齿。

推理能力强也有不好的地方,赤井秀一忽然不是很想知道,这里面曾经泡着什么,实验室里又发生过什么,那东西最后又到哪儿去了。

可惜,飞速运转的大脑早就已经整理出一条大致的脉络。

他嘆了口气:「这下可麻烦了。」

对此,草野朔的评价是,表演得很真,如果能把眼里不加掩饰的探究收一收,就显得更真了。

他无情地拆穿对方:「如果真觉得麻烦,你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

赤井秀一当即表示:「很可惜,我的字典里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

189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实验室里已经血流成河,为什么他们却能面不改色地站在其中谈笑风生?

简直就像两个变态!

说话间,这两人还若无其事地继续深入,189不敢落单,只能强迫自己跟上,同时控制不住地在心中胡思乱想。

地上有这么多血,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啊?他会不会一不小心就踩到——

还没想完,小腿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他下意识就要向前伸手抓住什么东西,但前面两人就像背上长了眼睛似的迅速躲开,让他抓了个空。

扑通一声,189表情怔愣地趴在地上,意外发生得太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草野朔:「平地摔?」

赤井秀一:「……应该不至于?」

两人谁都没想要上去扶一把,看起来十分冷酷无情。

「我、我……」189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他瞪大眼睛,望着满身的血浆,表情愈发惊恐,「我——」

这一摔,他身上究竟沾了多少人的血啊!!

赤井秀一忽然眉头一皱:「别说话。」

与此同时,草野朔也将食指竖在唇嘴前:「嘘,安静。」

还准备继续哀嚎的189立刻从心地闭麦,甚至一动也不敢动,僵着身体维持趴在地上的姿势。

是又发生什么了吗?

他有些害怕地想着,忽然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189:「!!」

这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由本能控制,连滚带爬地起来,恨不得离那里越远越好。

「咳、咳咳……」

空气中响起一阵嘶哑的咳声。

铁架塞得满满当当,最下方阴影里伸出一隻手,颤抖着向他们张开手指,手背青筋凸起的纹路十分明显。

「这儿……」那声音虚弱地说,「在这里……」

一听到这个声音,草野朔立刻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毕竟整个研究所里,声音这么难听刺耳的,也就只有那两个卧龙凤雏。

他和赤井秀一合力推开铁架,露出下面躺着的虚弱男人。

「……医生。」

见到那张满是疤痕的脸,对方的身份已经确认无疑。赤井秀一的视线落在医生左边的手臂上,微微皱眉。

「你的左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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