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问题,草野朔想,这个问题甚至可以拿来诘问他自己——如果他有种需求的话。

「这么说,你把这当成了一条划分你与普通人类的界限。」他问,「是什么让你这么想?」

飞鸟井木记走到窗前,伸手指向远方:

「在京都府西方,本州岛西北部,有座叫做鸟取县的临海城市。」

「——那就是景浦参平曾经想要前往的地方。」

「那里有一股有些可怕的气息。」飞鸟井木记说,「我从小就能感受到,现在更是如此,只是从来没有人相信过我的话。」

所以,她曾经想阻止景浦参平前往那里,也不愿告诉草野朔这个秘密。

「现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和那里有些许相似。」

他们对话时,赤井秀一正隐晦地打量着那双在黑夜里散发着奇异光芒的金瞳。

很少有人的瞳孔呈现如此明显的椭圆形状,注视久了,甚至会从心底生出一阵毛骨悚然的战栗。

那感觉不是恐惧,却又难以用其他词语形容,似乎只是一种毫无缘由的本能反应。

「所以,你觉得现在可以将这件事说出来,因为那里可能与我有关。」草野朔点点头,「谢谢你,我去会调查看看的。」

飞鸟井木记看起来只是有些迷茫,却并不打算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一个连自己的根源都还没找到的人,当然没有为他人解答疑惑的能力。

她点点头,又礼貌地向赤井秀一颔首示意,转身离开房间。

在她离开后,空气又陷入无言的寂静,两个人似乎都在消化刚得到的信息。

良久,赤井秀一先找了个不算太敏感的话题:「你之后再也无法维繫那种梦境了吗?」

「不算是。」草野朔漫不经心地说,「准确来说,是你们无法再适应我的梦境——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还是不要再进来为妙。」

应该是san值归零的影响,最近就只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他翻着空中的面板,看着上面扭曲的文字,任务栏的进度条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我需要见贝尔摩德一面。」顿了顿,他接着说,「她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就行,我会跟詹姆斯打声招呼。」赤井秀一回答,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付完了代价,就也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离开。

现在这里只剩下草野朔一个人。

他靠在窗台边,一隻白鸽不经意间飞进别墅的范围,在落至草坪啄食虫子前与草野朔对上视线,顿时慌不择路地重新扑腾着逃离。

一片洁白的羽毛从它翅膀上脱落,轻飘飘地落进院子里。

这条街上住宅的灯火几乎全都熄灭了,只有路灯微弱的光晕照亮着街道,灰原哀本来只是想到院子里透透气,抬头却望见两点在黑夜中漂浮的金芒,被吓了一跳。

黑夜与白天,对草野朔来说几乎没有清晰度的分别。他踩上窗台,从一楼跳到院子,又从院墙上方翻过去。

「看来你现在翻墙已经不再需要藉助梯子了。」

灰原哀在先前的一瞬惊吓后就看清了对方,她面带疑虑地看了一眼那双奇异的眼睛,却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

草野朔点点头:「实验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进展。」

灰原哀回答得有点艰难,连APTX4869的研究进度都比血液要快,她实在是有些……

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在组织的时候,一在研究室里提起科涅克就会招来一大片愤怒的眼神了。

这傢伙的确天克研究员啊!

「实验里有用到过什么动物吗?」

「也就只有小白鼠了。」灰原哀坦诚道,「我最近刚让博士帮我新买了一批实验室标准的小鼠,正打算拿它们重新进行……」

草野朔打断了她的话:「带我去看看。」

那批购入的小鼠被安置在研究所地下的实验室里,数量不多,因此每隻都分到一个单独的密闭培养缸。

灰原哀踮脚打开实验室的灯光,惊讶地看着那些小鼠全都一动不动地蜷缩在透明玻璃缸的角落。

「不会是死了吧?」她连忙凑近敲了敲玻璃,里面的小鼠仍一动不动,「怎么可能?十几分钟前,我离开的时候明明还都……」

灰原哀又仔细观察半天:「不对,它明明还有呼吸。」

实验动物发生反常性举动,按理说是件值得关注的事,但这批小鼠是今天才被送到的研究所。

也就是说,它们还没来得及被拿来做什么实验。

草野朔问:「我能用一隻吗?」

「……我帮你打开玻璃缸。」

灰原哀转身来到电脑前,摆弄了一番,按下回车键。

她听到开关零件转动的声响,听到利刃出鞘的声音,听到仿佛水滴滴落的滴答声。

灰原哀向来对危机有所预感,这种预感帮她及时从组织里逃出来,也帮她在逃脱后准确从人群中辨认出组织的成员。

她曾以为安逸的生活已经几乎将这种预感消磨殆尽,但就在刚才,它回来了,并且更加激烈地席捲了她敏感的神经。

身后响起小鼠「吱吱」的叫声,灰原哀没有回头,她闭上了眼睛。

很快,耳边又传来一阵仿佛鸟儿拍动翅膀的簌簌声响,灰原哀拒绝去考虑为什么密闭的室内会有鸟的存在,握紧了手中空荡荡的咖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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