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很安全。」与散兵稳稳保持距离的人影轻声开口,光听声音难辨雌雄。
散兵抱臂,身体警戒拉满,不着痕迹已然做好攻击准备。
他一边搜集所处环境讯息,一边强压情绪开口,「呵,把人困在这种地方还藏头露尾地搞这些疑神弄鬼把戏,怎么?见不得人吗。」
人影未出声,只静静伫立,凝视着对面的紫发人偶。
散兵肌肉紧绷,蓄势待发,眼底杀意微闪,戾气隐隐环绕。
人影在这时忽然开口:「你想知道……与你分开后,他的记忆吗?」
挑起眼,人偶唇角微落,充斥讽刺的虚假笑容闪过。
戴着假面,散兵声音冷意更甚,「这些就不劳像你这样的傢伙费心了吧,藏头露尾不敢展现真面目的傢伙……你猜猜说出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呢。」
人影不答,却向旁侧让开一步,让出一道门。
不知何时出现的门。
散兵不着痕迹拧了下眉,心下有了计较。
……幻术。
神夜跟着巨大的狐狸一直向前走。
木屐落于水波般的地面寂寥无声,只有圈圈扩散的涟漪在脚下泛开,泛向更远处。
感觉不到疲倦的神夜小声嘀咕,「我们要一直走到哪里去呢……」
狐狸的耳朵动了动,柔软的弧度让神夜想起人偶头顶毛茸茸的耳朵。
还有……每次触碰,表情都会产生些微变化的阿帽。
所以,为什么要把他和阿帽分开呢?
而且狐狸说的话也很奇怪,『阿帽心底隐藏最深的东西』,以及『你该知道所有的一切』。
「我们到了,神夜。」
引路的狐狸停下脚步,回首望向似在思考的神夜,不急切也不催促。
神夜模糊应了声,随即抬起眼。
一闪门跃入眼帘。
神夜微愣,「一扇门?」
狐狸声音传来,「是的,一扇通往你想知道的答案的门。」
「可是我没有……」想知道的。
神夜在狐狸的视线下,将话语咽入喉中。
他真的没有想知道的吗?
神夜垂着视线,向前握住门的把手,只需稍稍一用力,他就能打开门,进入其中。
「神夜,」巨大的狐狸再度开口,金色的兽瞳满是温和。
神夜愣愣抬起头,狐狸的声音传至耳畔,「相信你自己,以及……相信你的眼睛。」
手掌握紧门把手,神夜不知为何兀然压下向前重重一推,门在他的眼前倏然展开。
刺目耀眼的白光浸入整片黑暗,光芒大亮。
门的另一端,与此同时,白光乍亮,浸透门扉。
守在门外的人影微侧首,看向一直伫立原地的紫发人偶。
「看来你的伙伴已经做出了选择。」
散兵面色微紧,「进入门内,他会受伤吗?」
人影微顿,似是笑了般,雌雄不辨的语气都带上些许轻鬆愉悦。
狐狸面具微微摇头,「放心,他安然无恙。」
「我要进去。」散兵身形立即动了,不再迟疑。
人偶皱眉,还是追问道:「在门内……我会遇见他吗?」
人影仍保持着捉摸不清的形态,话语难解,「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你见到的……不都是他吗。」
散兵仍要追问,但人影已经不再作答。
嘁了声,还是神夜当下的状况占据上风。
人偶推开门扉,骤然,白光乍亮,占据整片视野。
微偏首,散兵短暂移开脸。
光芒暂歇,
神夜移开遮住眼睛的手,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
他……似乎并没有手,而是操纵着身体的某个『部分』。
视野低矮,神夜想要走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受控。
或者说……并没有供以走动的双足,他被固定在一个地方,不能移动分毫。
想起狐狸的话,不再过多专注自身,神夜开始打量周遭环境。
所幸,他的视野范围并未遭到限制,不如说,他现在能够全方位遍览四周。
是一种很奇怪的视觉回馈。
无边蔓延向黑暗深处的土地与无数破碎崎岖的岩石,寸草不生,十分贫瘠。
地上印着些干涩焦黑的痕迹,看不真切是什么。
下一秒,有声音传来,悉悉簌簌。
神夜提起精神,甚至屏住了呼吸,虽然不知晓现在自己是个什么状态,但根据先前的判断,此刻他一定不是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神夜不知为何,对此接受良好,仿佛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概念注入脑中。
悉悉簌簌的声音愈发近了,神夜睁大眼睛,看见自远处走来一道身影。
身影身形不高,清瘦狼狈,裸.露在外的手臂与小腿上都是伤痕,平素整洁干净的衣物也一派狼藉,甚至还沾着来源不明的枯黑血渍,步伐沉重,面色沉沉。
神夜瞳孔重重一缩。
身影走近,面目清晰,无比熟悉。
他绝对不会认错……是阿帽。
一个接一个的疑惑窜上心头,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阿帽如此狼狈,满身狼藉还受着伤?
这里……难道就是阿帽心底隐藏最深的地方吗?
「……好痛苦,」
神夜立即回神,发现是阿帽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