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气吞声的揉了揉自己脸颊，看向司凌，正色道，「你有办法让我们说的话不被任何人听到吗？」
司凌的眉极细微的挑了一下。
「我说的是『任何』。」
他加了重音，意有所指。
司凌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须臾说道，「如果你指的的是系统，那你可以放心。」
周一露出那就好的表情，正襟危坐，「哥……好吧，也许你现在更习惯我叫你司凌。」
「所以我叫司凌？」
「你果然不光忘了我，连自己都忘了吗？哥……司凌你……」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好的哥哥。」
司凌：「……」怎么就好像就等着他这一句呢？
总感觉这小子其实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乖软好欺负。
「你叫司凌，我叫周一，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
对于周一来说，讲述过去的事情是一件不那么好受的事情。
因为过往的回忆里并不都是美好的，当然，他也并没有和盘托出，比如司凌出事之后他究竟过得有多糟糕，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这些，继而讲到了自己的第一次副本，然后讲到了医生，林见舟，凌，甚至还有鬼王周帝。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被系统给算计了。不然，就是你自己在下一盘棋，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了。」周一最后总结。
司凌一直没再打断他，又看不见表情，周一心里也有点没底，不知道他听到这些以后到底信了几分，又是什么想法。
只能忐忑的等着。
过了好半晌司凌才说道，「你是说，那些你以我作为原型创造出来的角色，一个个的都拥有了我这个本体的记忆，并且很有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短暂的支配我的身体？」
「结合哥哥之前说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买进又卖出给我的房子，还有暗中帮我处理对我有威胁的人来看，这样的猜测很合理。」
周一抿了抿唇，有些不怕死的又加上一句，「而且当时我住进那个房子就觉得很奇怪，那房子收拾得特别好，很多布置也都是我曾经的喜好，就……很贴心。」
周围的温度好像忽然降了一个度。
「所以……你比较喜欢他们？」
周一眨巴眨巴眼睛，垂下眼睫，一副略有些落寞的口吻，「我没有比较喜欢谁，但我比较怕被人凶。」
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凶』他的司凌：「……」
「不过，哥哥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司凌看着他期待的目光，原本的话莫名顿了一下，再说出口变成了，「姑且。」
周一：「……」
「但我确实一直对我记忆的缺失有疑虑，也一直不太相信系统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周一知道司凌不是个没脑子的人，看看他现在，失忆了都混成这样就知道他很厉害了。
但他还是很好奇，「所以哥哥你和系统之间现在是什么关係，你看起来很牛的样子，你之前去青雾高中副本也是做玩家任务吗？你居然可以自由进出那里面的界，哥哥你……唔。」
他的嘴巴被捏住了。
司凌眉眼之中浮现一丝躁意，显然是觉得他太能叭叭，被吵得烦了。
周一：「……」
他平时真的话不多的，这不是因为对方是哥哥，没忍住嘛。
他在司凌面前，本来就比较黏人和跳脱。
「你忘了吗？我说过了。」
见他终于（被迫）安静下来，司凌朝他挑眉，眼里隐约有一丝恶劣，「我是去杀你的。」
周一：「……」
「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我自会去求证。」
他忽地鬆手，不等周一再说什么，一下拽住手臂把他拽了起来，然后就往门口推，「你可以走了。」
猝不及防的周一：？？？
因为下意识的想赖下来又苦于一时找不到合理藉口，大脑短路的他脱口而出。「你不杀我了吗？」
司凌顿住。
他看向周一的眼神有点难以言喻。
此时的青年，一头短髮因为刚刚起来没一会，很是凌乱，双眼还有哭过的湿痕和泛红，身上是他原本皱皱巴巴的衣服，和不合身的裤子。
一隻手拽着裤腰避免掉下来，一隻手却扒着门框免得自己被推出去。
仰着脖子扭头巴巴看向他。
模样看起来莫名委屈又可怜。
像那种在哪儿玩得太欢喜却被大人强行要拉走于是可怜巴巴抗议的小崽崽。
崽崽？
那两个NPC好像就是这么叫他的。
这个听起来就黏黏糊糊的称谓，却总是能让他心尖一悸，牵扯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周一说的话他没有不相信。
但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不就基本算是他养大的小孩么？
想到先前自己对他做的种种……他只是忽然有点觉得不怎么好面对这个时候的周一而已。
有点禽兽不如的自愧感是怎么回事？
「好嘛，我走就是了，哥哥你别生气。」
可能是因为他不自觉的又在散发低气压，周一忽然又改口了。
「我才想起来，你说过只要我……那啥，你今天就放过我的。」
「是我不知好歹了。」
「那咱们下次再说吧，哥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