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佑将高竖的衣领放下,微微垂首,露出被指甲扎破的后脖颈。伤口是三个月牙一般的指甲印,不深,但因为是腺体,一直没能癒合。
它持续流血。
像在哭泣。
秦煊立刻将安佑从地上抱起,快步走向医院:「怎么受的伤?」
「巫婆用她的红指甲掐我。」安佑趴在秦煊颠簸又宽阔的肩上,语气委屈。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没一会儿突然偏头看向秦煊,小声道:「秦煊,我的眼睛好像被太阳灼伤了。」
秦煊在冲向医院的途中诧异地转头看向安佑,面色一滞。
少爷的小脸上挂满了泪,他在不停用手擦着,擦得手背湿淋淋的一片。
「是吗……」秦煊嗓音沙哑,他腾出一隻手,为安佑拭去泪水,「这都是太阳的错。」
「嗯。」安佑吸了吸鼻子,点头。
秦煊咽喉哽塞,说不出更多的话,也不能说更多的话。
追问需要被禁止,它会侵犯少爷的尊严。
少爷的尊严是玻璃,轻轻一碰就碎了满地。
离开医院的时候,安佑的脖颈缠了绷带,弄得他转头都不便,感觉自己像个木乃伊。
「秦煊你看我。」安佑指了下自己的脖颈和脸。
秦煊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顺着他夸讚:「即使如此,少爷依然好看。」
但这回秦煊猜错了,安佑并不想夸自己,他反驳:「你为什么会觉得一具被扎破的躯壳好看?绷带下面藏的都是腐肉,上次的烫伤也是,我的胳膊烂过,只是不严重。」
秦煊对他的形容不能苟同,知道安佑心情不好,却想不出更多的话来接。
又是敷衍的沉默,安佑不喜欢。
「没意思。」他朝前迈开步伐,手却在下一秒被秦煊牵住。
「不是要去吃牛排吗,应该走左边。」
安佑的眼睛微微睁大:「你还没吃饭?」
「没。」秦煊道,「等你。」
笑意终于重回安佑眼底:「为什么要等我,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
「习惯了。」
「习惯在吃饭的时候伺候我,给我端茶送水?」安佑追问,语气得意又雀跃。
秦煊凝视安佑,点头。
「你还蛮有做狗的天赋。」安佑笑着夸讚,「我要赏你一根骨头,奖励你迅速适应身份的能力。」
秦煊嘆了口气,想伸手敲下安佑的脑门,但瞥见对方红晕尚未消退的眼睛,他停下了举动。
「走吧,我请客。」秦煊将两人的单肩包背好,牵着安佑朝前迈开步伐。
安佑皱了下鼻子:「你每天都吃我的用我的,还需要强调什么请客。」
「仪式感。」秦煊垂眸与他对视,嘴角缓缓上扬。
安佑猝不及防撞进了alpha深邃的眼眸,他呼吸停了一瞬,雪白的面庞随即泛出一层浅薄的粉。
「不稀罕。」安佑迅速偏过头避开对方的目光,嘟囔道。
秦煊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
夕阳下,两人漫步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十指相缠,如花室里绞在一起的藤曼。
集中营的地盘并不小,囊括了所有的生活用品、娱乐放鬆的场所。电影院,游乐场,运动馆,各式各样的餐厅,或大或小的超市应有尽有。
他们在吃完晚餐后,没有直接回寝,而是去逛了周边的衣店。
「少爷需要新的衣服?」秦煊问。
「不是,给你买。说好给你奖励,我没请你吃骨头,所以给你买衣服。」安佑扯了扯秦煊好像从没换过的黑色衬衫,「你不也是贵族,为什么看着那么穷,衣服也舍不得换。」
说着,安佑凑过去闻了闻,幸好是香的,有洗衣液的味道。
「衣服由奴仆安排,我的要求是低调。」秦煊面不改色。
「所以他给你买了两套一样的换着穿?」
秦煊摇头,纠正:「三套。」
安佑「噗嗤」一声笑出来:「感恩戴德吧狗,幸亏你遇见我这么好的主人,给你换换风格。」
他往衣店深处走,挑了几套价格不菲的制服丢给秦煊:「去换衣间试。」
「我不需要。」秦煊看了眼这些过分夺目的衣裳,「少爷……」
「去换。」安佑打断他的话,把他往试衣间推,与他一起进去后,安佑锁了门。
「脱吧。」安佑坐在试衣间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瞅着秦煊。
见秦煊还不动,安佑不满地用脚碰了碰秦煊的腿,「快点。」
秦煊嘆了口气,单手将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Alpha白皙的胸膛逐渐暴露于空气,蓬勃的肌肉看着充满爆发力,线条流畅不夸张。
「胸。」安佑专注瞅着秦煊,满意地点评,「大。」
秦煊无视他扰人的言语,脱了上衣,将其放在一边,伸手去拿制服。
「腹肌。」安佑继续道,「好多,八块。」
他伸手去碰,指尖顺着对方肌肉的轮廓描摹。
肌肤相触引发的痒意有了蔓延至全身的趋势,秦煊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一把攥住安佑手腕。
「不让摸吗。」安佑眸色沉下去。
秦煊静静看了他半晌,无奈地鬆开对方,继续穿衣。
「秦煊,你对这里每个贵族背后的关係了解多少?」安佑不再闹腾,收敛了神色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