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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向来顾念鹿氏遗孤,老奴弄丢了小主子,害怕陛下降罪,惶恐之下,这才想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昏招……请、请陛下看在老奴救主心切的份上,饶老奴一命!」

德妃急声道:「那孩子,我是说被火灼伤的那个,确定已经死了?」

王嬷嬷哭道:「当年的医官可以作证,太医署想必也有脉案存檔,娘娘可以派人查验……都到这时候了,老奴再不敢欺瞒陛下与娘娘啊!」

昨日夜里,皇帝已经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此刻盘问王嬷嬷只不过想验证一下而已。此刻,听着王嬷嬷所言与暗卫的调查结果并无出入,便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

德妃柔声问:「陛下,接下来如何处置?」

「既然那少年果真是鹿鸣,便放了罢。」

皇帝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他要让这少年好好活着,日日出现在人前,彰显他对鹿家的仁慈。

***

楚溪客和姜纾平安无虞地回到蔷薇小院。换了身衣裳,吃了顿早饭,便到了摊牌的时候。

「我对你从未说过假话,当年我确实是从大火中将你救出,只不过,当时我救下的不只是你,还有鹿鸣。

「那孩子不听话,中途跑了,虽然侥倖捡回一条命,却毁了容貌。许是因为受了惊吓吧,我将他送到秦州不久,他就出了天花,不久便去了。

「前些日子,你说喜欢长安,喜欢这里的人,喜欢摆摊卖烧烤。我就一直在想,如何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让你即便被人认出来也能确保平安无虞。

「崽崽,还是你提醒了我。那日你冷不丁问起鹿鸣,我才想到这个法子。你和鹿鸣本就是表兄弟,年纪生辰差不了几日,又自小养在一处,让你借用他的身份再合适不过。」

楚溪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敢情「鹿鸣」这个狗血的名字,还是他自己按到自己头上的?!

姜纾看着他,最后总结道:「崽崽,当年那所着火的房子是皇后寝宫立政殿,你的母亲是前朝惠德皇后,鹿攸宁。而你,就是前朝皇族仅余、不,唯二的血脉。」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听姜纾亲口说出来,楚溪客还是有种难言的滋味。

他哑声问:「阿翁是不是早就料到昨日会有曲江宴这一劫了?」

姜纾点了点头。

即便不是昨日,也会是将来的某一日。楚溪客不仅长得像鹿家家主,还像他的母亲鹿攸宁,只要他继续留在长安,总有一天会被那些故人认出来。

与其坐以待毙,姜纾更喜欢主动出击。

他暗中联繫了贺兰贵妃,与她里应外合,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他又让贺兰康提前与王嬷嬷通好了气,这才让皇帝彻底相信前朝太子已死,活下来的这个是「鹿鸣」。

楚溪客问:「王嬷嬷为何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帮我们?」

「王嬷嬷在意的不仅仅是鹿鸣,还有你,你身上流着鹿家的血,即便拼着一死,她也会护住你。」

所以,王嬷嬷面对皇帝和德妃时表现出来的惶恐啊,惊惧啊,语无伦次啊,都是装的。

皇帝出身寒微,靠着攀附高门贵女才有了发达的机会,德妃更是外室上位,寡廉鲜耻,他们从未在如鹿氏、姜氏这样的清贵之家教养过,又怎能懂得此等清流门第的清誉与风骨?

姜纾肃声道:「但凡是鹿家的人,哪怕只是一介妇人,也不会做皇帝的走狗!」

楚溪客怔怔地碰了碰胸口的位置,有些东西是印刻在骨子里的,抛不开,也丢不掉。

姜纾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崽崽,虽然这是一个劫,但也是难得的机遇,平安度过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长安城,去过想要的生活了。」

真是这样吗?

楚溪客心口发堵,只是为了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就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他很难想像,万一将来他的身世曝光,为了保护他,还会有多少人白白丢掉性命。

夜里,楚溪客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三岁时的那场大火,梦到了他的母亲惠德皇后,还梦到了《血色皇权》中的情节——

姜纾一身鲜血被他从水牢中救出,道道伤痕深可见骨;楚云和为了救他,奋不顾身挡下毒箭,临死之前明明在大口呕血,却还要笑着安慰他:「没事,别怕……」

还有看不清脸的主角攻,楚溪客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迈上染血的台阶,任由他手里的剑没入胸口。

虽然看不清脸,但楚溪客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痛苦,反倒带着轻轻柔柔的笑意:「恭喜我的小殿下得偿所愿,祝你江山永固,儿女成群……」

楚溪客猛然惊醒,满头大汗。

「只是梦而已,不要多想。」他拥着被子,喃喃地安慰自己,「哪咤不是说了吗,『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我不想搞什么復国大业,难道还会被按头走剧情不成?」

冷不丁的,外面响起一阵猫叫。

楚溪客听到了桑桑的声音,像是很生气。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桑桑正在跟一隻黑白色的奶牛猫打架,那隻猫几乎有两个桑桑那么大,炸毛弓背的样子很可怕。桑桑似乎没占到什么便宜,只是气势丝毫不输,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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