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啦!」
楚溪客一声吆喝,两个院子里的人同时闻风而动。
蔷薇小院这边的凉亭也建好了,就在大桑树下,简简单单的尖顶小木亭,底下放个小石桌,桌边摆着五个木墩子,四个人一隻猫围坐在一起,真如一家五口一般!
翠竹大宅这边是在八角凉亭里吃的,亭子十分宽敞,摆上十来个食案都不显拥挤,因此这边依旧是分桌而食,各吃各的。平时不觉得怎么样,如今一对比竟莫名显出几分寡淡滋味!
虽然只隔着一道倒塌的竹墙,走几步就能过去,却不行。
儘管姜纾已经默许了大宅送肉、送菜、送粮食,以及楚溪客同时负责两个院子的伙食这件事,但是,钟离东曦一天没有得到他的认可,就一天不能明目张胆地坐到楚家的饭桌上。
云飞却可以,云柱也可以,就连桑桑都有专属的草墩和小碗!
楚溪客还怕云柱这孩子吃不饱,用陶盆装了满满一盆丸子粉丝放到他手边,貌似严厉地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吃完这一盆,不许挪窝!」
云柱愣愣地看着那盆圆溜溜的猪肉丸,这才甩开膀子吃起来。
云飞张了张嘴,见外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最终只是把脸埋到碗里,挡住泛红的眼睛。
一顿热腾腾的丸子粉丝汤,配上酥脆咸香的葱油饼,再来一碗冰冰凉凉的杏泥冰沙,奇特的搭配,吃出了说不尽的人情味。
钟离东曦心情就不怎么美丽了。
看着楚溪客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给两个小少年夹菜的样子,他抬起衣袖,遮住口鼻,「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楚溪客头顶仿佛装着小雷达一般,嗖地一下转过头,关切道:「是不是烫到了?」
钟离东曦不说话,只一味挡着脸,做出一副难受的模样。
楚溪客不放心,颠颠地跑过去,一脸紧张:「我前面做肉丸的时候放了肉皮冻,咬上一口会有汤汁喷出来,吃的时候要小心才行啊!」
钟离东曦任由他的小爪子在下巴上戳一戳,再在侧脸上戳一戳,最后还要凑近了去看他嘴……
啊,原本确实是不掺任何私心地检查他有没有被烫伤来着,然而楚溪客看着看着,就被钟离东曦好看的唇形吸引住了,还有淡淡的唇纹,仿佛比着模板描画出的棱角……
就、就忍不住看呆了。
钟离东曦不仅没有半分躲闪,反倒往前凑了凑,高大的身体把小郎君整个罩在下面,楚溪客须得稍稍仰起脸才能看到他。
从后面看过去,仿佛两个人在忘情地接吻。
云飞和云柱两个纯情小少年已经惊讶得丸子都掉了。
姜纾重重地咳嗽一声,楚溪客这才回过神儿,要逃走。
钟离东曦适时开口:「我第一次吃到这样的肉丸,确实不怎么会吃。」
听在楚溪客耳朵里,就像在委委屈屈地撒娇。
楚溪客顿时止住脚步,很有责任感地说:「没关係,我教你怎么吃。」
钟离东曦浅浅一笑:「那就有劳鹿崽了。」
楚溪客不知怎么的,心跳又有点快了。
云字辈四人组默默地给自家殿下这波骚操作鼓起了掌。
云崖和云浮用唇语交流——
「殿下确实不会在意路边的小野花,但不妨碍他向小野花宣示主权啊!」
第37章
这年头给人当徒弟, 少说要给师父家干上三五年杂活,才有可能学到师父的手艺。注意,这里是「有可能」, 碰上那些敝帚自珍的,一直不教也是有的。
云飞在祥云楼的时候, 不就是做了四年小工吗?如今来了蔷薇小院, 不用楚溪客指使,他就提着水桶去井边了。
楚溪客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云飞忙道:「师父说要做麵筋,我给您挑水。」
楚溪客清了清嗓子,委婉又和气地说:「我觉得吧, 学习做麵筋的过程比帮忙挑水更重要。」
云飞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认道:「师父的意思是……要教我做麵筋?」
楚溪客哭笑不得:「不教你我收你做徒弟做什么?今日学做麵筋, 五日后跟我一起灌脆皮肠,十日后……还没想好, 总之我会什么就教你点儿什么吧!」
云飞依旧愣愣的。
楚溪客眨了眨眼,戳了戳旁边的姜纾, 略心虚:「阿翁,他该不会看出我是个二把刀, 后悔拜我为师了吧?」
姜纾笑着点点头:「看着像那么回事。」
楚溪客顿时苦了脸:好不容易骗了、不是,收了一个小徒弟!
直到姜纾含笑的目光扫过去, 云飞才猛地回过神儿, 一迭声地说:「我我我、我想学,我这就来,师父需要我做什么,和面吗?」
不等楚溪客点头, 他就迫不及待地扛麵粉去了。
接下来, 楚溪客只需要动嘴就可以了。
不管他巴拉巴拉唠叨一堆, 还是言简意赅蹦出一个词彙,云飞都能精准地抓住他话里的精髓,然后体现在行动上。
不知道是力气大还是天生适合干这行,明明是第一次洗麵筋,云飞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居然和楚溪客亲手做出来的不相上下!
姜纾笑着逗他:「咱们三教九流流传着一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楚溪客美滋滋地摇摇头,一点儿酸葡萄心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