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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衡水虽觉得奇怪,倒也没多问。

他将茶收了,吩咐曹子展收好,又观裴俦神色,似有心事。

「小山,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炉上的茶冒起了热气,裴俦提起那壶,往那紫砂盏里斟了茶,又双手端给张衡水。

「日前逢一老友,交予我一封信,说出来怕老师笑话,学生竟不敢……不敢展开一观,弃不得还不得,徒增忧愁。」

「你在畏惧什么呢?」张衡水半阖着眸,姿态閒逸,他道:「过去?将来?」

裴俦震了震。

他语速极慢,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将来的尚未到来,小山,无需畏惧。」

说罢便靠在榻上睡着了。裴俦起身,拿过一层薄毯给他披上。

裴俦在厚厚雪堆上踩过,足迹很快便被大雪掩盖。

行至亭中,摘下大氅帽子,随即拿出了他一直揣在怀里的东西。

他摩挲着那天青色锦囊半晌,还是打开了。

锦囊内仅一张小纸条,夹杂着一股烤红薯味。

国公府,情见势屈[1],小友珍重。

裴俦面无表情地将那纸条烧了。

夤夜,国公府。

裴俦寻了守卫最稀薄的一处翻了进去。

不二虽是个老不正经的,但在生死大事上从未懈怠过。

他说形势不利于他,那有极大的可能,秦焱手中握有他的把柄。

定国公近年来身体不好,喘鸣之症日渐严重,景丰帝特赐他在家休养,非大事不必上朝参政。

裴俦依稀记得,国公爷的院子在左侧。

秦焱极为孝顺,定不会将危险置于定国公身侧,那东西便只能往右院寻了。

裴俦避过层层守卫,先去了秦焱的卧房。

房中尚未点灯,裴俦在窗下贴了会儿,就听见门吱呀一声,秦焱走了出来。

?你没睡啊那干嘛不点灯?

秦焱直直地走了出去,看去的方向,似乎是秦权的院子。

裴俦等了一会儿,翻身进屋。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黄梨木桌,一张拔步床,其他便是些几乎可以忽略的小陈设了。

这实在不像是一名一品大员的卧房。

裴俦细细搜过一遍,无果。

出了卧房,又往书房而去。

乌云蔽月。

裴俦眼睛在没有光的夜里不大好,这是从前风里来雨里去落下的毛病。

他摸出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虽然不大亮堂,但照亮身前两尺之地,绰绰有余了。

书案上、柜子里都大多是军营中的公文,书架上陈列的也无非是些兵书。

裴俦顺着那书架查下去,摸到了一方锦盒。

他将夜明珠举得近些,打量起那盒子。

盒身已经不算新了,似乎经常被人使用,其上工艺繁复,裴俦没来由地觉得这花纹有些眼熟。

见那盒子没锁,他伸手准备打开。

余光却瞥见盒子背后一片漆黑,不对啊,这边一共四排书架,中间又没有遮挡物,他从这儿看过去,看见的不该是下一层书架吗?

裴俦微微抬首,视线上移,便瞧见了滚云绣边的腰封。

哪里是漆黑一片,那书架后面分明站了个人!

他骤然倾身后退,那人却比他更快,伸臂穿过书架,牢牢抓住了他手腕,往身前一拉。

裴俦手肘用力抵在书架上,止住了倾势。

夜明珠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裴俦盯着这人,咬牙道:「秦将军好兴致,大晚上玩捉迷藏吗?」

「比不上裴大人兴趣特别,跑别人家书房里寻宝来了。」

裴俦泄了气,使了巧劲挣开,那手又不依不饶地来拉他。

隔着一列书架,两个人顷刻间便过了十几招。

秦焱左臂贴着裴俦下巴擦过去,被他制住捏住手腕,压在自己肩上,右手则抓了裴俦左手,牢牢束缚在胸前,任裴俦如何也拉不动。

这人左手肌肤就贴着裴俦颊边,热度一阵阵地传过来,裴俦不自然地侧了侧头,抬高下颌,儘量忽略另一隻手上的温热,目光极其不满地盯着前方。

秦焱望着他,竟然在笑,未加任何掩饰的那种笑。

怎么,抓住他了很开心是吧?!

裴俦气结,道:「你很高兴?」

「能与裴大人肌肤相亲,自然高兴。」

裴俦抖了抖。

「秦将军休要胡言。」

秦焱挑眉,惊讶道:「裴大人没听说吗?秦某倾慕裴大人已久,夜里辗转难眠,连梦里所思所想的都是裴大人啊。」

裴俦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市井流言岂能当真。」

「真,比真金还真。」

我信了你的邪。

「放,放手。」

秦焱轻笑出声,道:「可以,裴大人不许跑。」

未等裴俦反驳,他又道:「我的亲卫已经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你想逃也逃不了。」

裴俦:「……」

见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秦焱忽然有些心痒。

想挠点什么。

刚好裴俦一隻手正被他抓在手里。

他便沿着那玉似的肌肤,轻轻摩挲了一下。

裴俦近乎失态地缩回了手,将那锦盒撞得掉在了地上,打开了。

他顾不上骂秦焱无耻,视线紧紧凝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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