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焕微笑点头,「裴首辅。」
「三殿下这是刚见过陛下?」
刘焕笑得温和,道:「是,一点道家琐事而已。裴首辅找父皇有要事吧?此刻殿中无人,赶紧去吧,别给耽搁了。」
「三殿下慢走。」
片刻后,裴俦才得知他口中的「道家琐事」是个什么意思。
这刘焕同衍微出游几月回来,说是梦中得见真武大帝,蒙他点化,甘愿舍弃自己的皇子身份,从此入玉皇观修行,诵经修行,不再过问凡尘俗世。
景丰帝念及父子情分,保留他皇子身份,允了他的请求。
裴俦下了值,同寇衍说起这事,「你说这三皇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那个叫衍微的,邪性得很。」
他没听到回应,转头一瞧,寇衍正盯着湖面,视线四散,明显在走神。
裴俦拿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仲文,仲文?」
「啊?」寇衍回神。
裴俦蹙眉道:「你近来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寇衍眨了眨眼,「无事,累的。」
裴俦不放心,「你与漆舆……」
「不说了,我不想说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註:[1]出自汉·司马相如所着《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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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神棍
裴俦还没进家门, 就见一个轿子停在了太师府前,不见轿夫,只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原地走来走去, 不时往街道上瞧, 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他瞧了一会儿,下了马车。
那小厮一见到他, 赶紧去请轿中人。
裴俦抄着袖子等了一会儿, 就见一戴冠男子从轿里走出来。
待看清了那人面容, 裴俦脸色微变,赶紧迎了上去,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正是大渊太子,刘奕。
刘奕今日没有穿太子蟒袍, 一身素雅白衣, 虚扶了裴俦一把。
「不知太子殿下此行是为……」
刘奕拿出那捲《清河论》,双手呈与裴俦, 道:「裴首辅走得急, 似乎忘了这个。」
裴俦垂着眸, 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奕上前几步,有些迫切地道:「父皇有意让承芝与首辅多来往来往, 不知,不知承芝可否,唤您一声老师?」
裴俦眼睫微颤, 拱手道:「殿下,臣担不起这声老师。」
「不, 你当然担得起!」
刘奕今年已满二十二, 算起来, 比裴小山还要大上两岁。他生性温和不喜争斗, 裴俦从前又最是护犊子,硬是将一国太子给养成了个心性纯良的兔子。
此刻这兔子急红了眼,仿佛裴俦再说一声拒绝,就要掉眼泪了。
他暗嘆一声,无奈道:「殿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左右不过一个称谓。」
刘奕灿然一笑,「老师。」
裴俦将人引入府中,又陪着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刘奕才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裴旺全程在一旁随侍,瞧着这师生二人的相处模式,眸底奇怪之色更甚。
秦焱那几个亲卫办事极其出彩,不过几日,裴俦已经将背地里的石家暗党揪了大半,只一个蔡起辛,怎么都寻不到其踪影。
裴俦坐在案前,听秦十滔滔不绝地汇报事情,瞧着他渐渐有些走神。
秦十的声音停了,笑着道:「大人?」
裴俦轻咳两声,道:「呃,阁下这腰带,甚是……惹眼。」
秦十不似另外三个总是一身黑衣,他在穿衣打扮上极为讲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风流公子」这四个大字,腰佩白玉,今日穿了身碧青长袍,腰带乃颜色略深一些的缎子製成,只那中央绣了一朵妖娆芍药,瞧上去异常违和。
秦十失笑道:「确实扎眼,此乃佳人所赠,在下向来心软,不好拂了佳人的意,中秋之前,大人约莫要时时见到这朵芍药了。」
裴俦来了精神,道:「中秋?可有什么讲究?」
秦十讶然道:「大人竟不知?以你和主子的情意,在下还以为应当早早准备了才是。」
裴俦脸上疑惑之色更甚。
秦十看他当真不知,嘆了口气道:「大人也知道,主子一家是西境的旧贵族,主子虽出生在邯京,许多西境的习俗却是从小沿袭。就比如这中秋节,大渊讲的是阖家团圆吃酒赏月,而在西境,中秋之日更多是用来寄託情思的。」
裴俦视线落在那朵芍药花上,试探着道:「送腰带?」
秦十点了点头,笑道:「姑娘亲手所制腰带,赠与有情郎,祈愿长相厮守,且共白头。」
长相厮守,且共白头。
秦十早已离开了,裴俦琢磨着这几个字,暗暗将这桩事情记下。
中秋将至,宫里要为后宫各嫔妃准备节礼,裴俦耳提面命,提醒寇衍在此事上上点心。前日刚提过,这日正逢他休沐,转至北坊时,在一家绸缎庄外碰上了赵岭。
赵岭恭敬拜过,「裴大人。」
「在外随和些便是,赵兄这是?」
「哦,尚衣局不是在为各宫主子准备新衣嘛,呈来户部的钱额有些虚高,大人责问下去,尚衣局只说市价就是如此,大人不放心假手他人,便派我来这北坊最好的绸缎庄探探底。」
嗯,还真是挺上心的。
裴俦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刚巧我也想挑匹布做个小物件,咱们一同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