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俦不言。
秦焱抚上他侧脸,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方才没说完,你在梁州囤积粮草,解了西境之危,你还通过我爷爷搭上了勤道,你是提前做了许多谋划,但你从未想过你自己,要不然不会来不及脱身,直接被蔡起辛拿下了刑部!」
秦焱与他额头相抵,颤声道:「你总是这般不惜自身,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在京郊见到你的时候,你躺在那里,没有呼吸,浑身冰凉,就像,就像上次一样!裴景略,那种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裴俦蹭着他鼻尖,小声道:「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我巴不得把你时刻拴在我身边,谁都看不见碰不了,那样我才能安心。」秦焱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倾身吻在他额头上,「可那样你必定会恨我,我也……舍不得。」
他的呼吸,他的味道近在咫尺,裴俦只觉得整个人被罩在暖意之中,心热,身也热了起来。
裴俦手指微蜷,深了口气,道:「那我补偿补偿你?」
「你想怎么补偿?」
「上来。」
秦焱不明所以,脱靴上了榻,与他并排靠床而坐。
裴俦搭着他肩吻过来,秦焱顾忌着他腿伤,连忙侧了身方便他动作。
不似秦焱的强横霸道,裴俦的气息向来是温和缱绻的,他也极其享受这种温柔。
裴俦勾开对方唇齿纠缠,手悄悄探入了对方衣襟。
秦焱僵了僵,握着裴俦后颈,主动分开了些,难以置信道:「你,你是要?」
裴俦倾身向前,沿着他下颌吻过,轻声道:「这么久了,你不想我吗?」
秦焱一把捉住他手腕,眼睛都红了,「我当然想,可是你的腿……」
「无妨,我在上边……」
衣襟除下时,裴俦见到他左腿上那一道狰狞的伤口,伸手摸了摸,立刻激起一阵战栗。
「这是打金赤人的时候伤的?」
「嗯,无事,已经不疼了。」
裴俦看得红了眼眶,秦焱将人拉近,两人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
「我在营里取箭的时候,就在想,你当时万箭穿心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不……你一定比我痛上百倍千倍。景略,我的景略……」
裴俦再说不出话了。
二人都顾忌着对方身体,不敢大动,只能一味地磨,喘息与呜咽都淹没在亲吻里。
天明蜡炬燃尽时,云雨方歇了。
裴俦午时才起,伸手没摸到人,除了腰上有些酸痛,倒没什么不舒服。
毕竟昨夜一直在动的不是他。
裴俦脑中骤然闪过秦焱淌汗的脸,臊得将棉被往上提了提,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秦焱端着粥进来,见状放了碗,过来掀被子。
「闷在里头做什么?起来吃饭。」
秦焱看他脸色绯红,以为是闷的,也没多问。
「今晨刚打的山鸡,加了你喜欢的红枣肉,尝尝。」
裴俦接过那碗粥,几口咽了下去,将空碗递迴去,「再来一碗。」
秦焱揶揄道:「胃口这么好?昨夜累着了吧?谁让你招我的。」
裴俦耳根子生热,嗔道:「快去盛粥!」
秦焱直接将一锅粥都端来了,裴俦吃了个十分饱,清清爽爽地在院子里餵斑鸠。
今日天气不错,无风无雪。裴俦心血来潮说想吃兔肉,这大冬天的,兔子可不好抓。
裴俦难得向他撒回娇,秦焱很快取了弓箭,上后山打兔子去了。
不二又在檐下哐哐当当捣鼓一堆木头,裴俦起身慢慢走过去,在台阶上坐下。
「哎呦我的雷祖啊,你别给冻着了!不然秦小友要发疯的!他一发疯,我和这三青观就得倒大霉!」不二回头瞧了一眼,顿时魂飞天外,赶紧给他找了个小板凳过来。
「别这么紧张,他那是关心则乱,我的腿应当没大碍了,道长,你还不清楚吗?」
不二瞧了他一眼,又埋头锯木头去了。
裴俦盯着石缝里一株矮草,轻声道:「道长,我记得你在邯京见到裴小山,也就是『我』时,一眼就看出里头换了个人,对不对?」
不二继续锯木头。
「你还同仲文说过,我是个『异魂人』,这事儿若不是仲文主动开口,我兴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不二锲而不舍地锯木头。
裴俦拢紧身上大氅,被海东青啄小米的声音吸引了视线。
他温声道:「我只想知道,若我这个『异魂人』再次身死,是会再次重生,还是回到原来的世界?」
不二锯木头的声音停了,他抬首,一张娃娃脸神色肃穆,以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望着裴俦,问道:「你希望是哪一种结果呢?裴俦。」
良久,裴俦才转向不二,轻声开口。
檐下不知何时立了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站了良久,等裴俦腿酸了站起来活动时,他才从暗处走出来,手里提着一隻肥兔子。
不二把锯子一扔,跳起来狂喜道:「秦施主你真是太可靠了!!」
三人美滋滋地吃了顿烤兔肉,裴俦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早早洗漱完准备上榻睡觉。
刚盖上被子呢,秦焱一把掀了被子,跟着上了榻。
秦焱将人搂在怀里,微湿的发冒着白气,炙热的呼吸尽数洒在裴俦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