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心有不甘。
他心知秋白这是为他好,也知晓自己没有相对应的能力。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叫嚣着,该试一试,总该试一试,他能够做到的。
步惊川闭上眼,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
因为不知晓该如何将灵力渡与秋白,步惊川只能将丹田中全数灵力激发出来,充盈在经脉中。而他的经脉此前从未承受过如此强大的灵力,开始出现微微的胀痛感。
灵力在经脉中凝滞,激起更大的疼痛。步惊川咬牙,没有将灵力按照他此前学过的任何一种功法来运转,而是驱动起灵力,往经脉中的各个角落蔓延。
六情沉寂,心安玄竟,抱一守中。
须臾之间,灵光大盛。
「你……」秋白惊讶,却在看到他周身泛起的灵光后,再说不出话。
若是步惊川此时睁眼,便能看到自己身上灵光大盛,照得他整个人通透如玉。
而他本人却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仿佛身体间充斥着无尽的灵力,就连身体也变得轻盈,只觉举手投足间有着山崩地裂之势。
但他对自己此时的状况浑然不觉,只闭着眼,将那灵力引渡到全身的各个角落。
以步惊川为中心,空气缓缓流动起来,逐渐形成一个气旋。
气旋裹挟着从步惊川身上传出来的灵力,飘向四面八方。
步惊川身上的灵力便如灵泉般,汩汩朝外涌去。
秋白瞪大了眼,步惊川此时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力之旺盛、之浓厚,远不是一个小小筑基期修士可以拥有的。
秋白惊疑不定地看向步惊川,理智告诉他,他应当阻止步惊川这番骇人的举动,可心中却升起一个奇妙的猜想,令他顿在原地。
步惊川身上泻出的灵力,多数都为秋白所用,秋白只稍稍喘息片刻,灵力便恢復如初,甚至比先前更加强盛。
而那些未被秋白吸收的灵力,落到了步惊川身旁的地面,受到了灵力的滋养,原本死气沉沉的地面生出了些许的生机,枯黄的草叶之下,有新的草在萌发。
「果然如此。」秋白低嘆一声。
只是秋白心中清楚,这般灵力席捲的盛况,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步惊川身上的荧荧亮光又极快地消失不见,他身形一晃,眼见着便要倒在地上,秋白即刻化作人形,赶在步惊川倒下之前,扶住了他的身子。
儘管那灵力看似滔滔不绝,但步惊川如今的修为仅有筑基,短时间内释放如此多的灵力,哪怕那不是出自他丹田之中的灵力,他的经脉却是撑不住的。
然而方才的那些灵力,倒是足够了。
只见秋白一挥袖,那漫天浓白的雾气便被淡金色的火焰席捲,逐渐淡了下去。
迷雾渐淡,秋白也见到了方才一群与步惊川失散的人。
步维行不在此列,来的是疏雨剑阁的弟子与罗天佑,他们见到步惊川在此处,忙赶过来。
罗天佑走在最前方,见到步惊川闭眼靠在秋白身上,以为是他出了什么状况,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二人跟前。虽不认识秋白,但也硬着头皮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如今他二人处境调转,还碰上其余失散的人,秋白心头却是一点也不下来。
秋白低头查探了一下步惊川的状况,半晌才皱眉道:「灵力消耗过度,问题应当不大。」
说完后,他面上的神色都轻鬆了些许,仿佛那话是说给他自己听似的。秋白才轻拍了几下步惊川的脸颊,低声唤道:「步惊川,醒醒……」
一连呼唤几声,步惊川才悠悠转醒。他微微睁开眼,眼中还是一派茫然神色。
见到秋白,步惊川半晌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他眨了眨眼,低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般搞不清楚状况,倒是让秋白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却知晓此事非步惊川之过,只能将火气强行压下,道:「我已无事……倒是你,不知晓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么?」
步惊川面上是不作假的迷茫,只极轻地摇了摇头。
这摇头的动作牵动了他身上,令得他猛地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声。
「你现下感觉如何?」秋白见步惊川微微蹙眉,似乎极为不适的模样,便主动出声询问。
方才的疼痛来得太过突然,步惊川缓了许久,才捱过那阵几乎从骨头中渗出来的痛感,小声道:「好痛……」
疼痛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令得他举起手都费力,只能靠在秋白身上。
步惊川说话的时候脸都快皱成一团,可见真的是极为难受。说话也格外地费劲,他小声抽着气,想独自忍受过那段针扎似的痛感。
「你是因为灵力枯竭导致的疼痛,」秋白当下瞭然,抓起他的手,一边朝他体内输送灵力,一边道,「你现在修为不高,擅自做着等决定,对你没有好处。灵力透支,损伤根基都是轻的,重则,当场殒命。」
步惊川见他面上严肃,便有心要缓和一下气氛,于是笑道:「我这般天赋,倒也没有什么根基可言……」
却是高估了自己,刚笑出来,便又是感觉到一阵疼痛,令得他硬挤出来的笑容都扭曲了几分。
「莫要胡说,」秋白瞪了他一眼,「若是灵根被彻底损毁,你后半生怕是与大道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