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等秋白继续询问,陵光自己便接下去说了:「他这般鬼气与魔气融合的情况,绝非巧合与机遇能够解释得通。早先不少人试过走这等歪门邪道,最终却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他能够成功站在此处,气息融合得还如此圆融,应当是有谁在暗处助了他一臂之力。」
秋白轻哼一声,「把他带回去问问就是了。」
陵光「啧」了一声,「我大老远跑过来,你连歇都不让我歇一下,立马赶我走?」
秋白道:「此处太过寒酸,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陵光气结,「我看你是懒得见到我!」
「你知道就好,」秋白轻哼一声,「我现在没空管你。」
陵光似是发现了他的意有所指,「啧」了一声,「行了,大忙人,陪你的小东西去吧。」
「他可不是什么小东西,你可真敢说。」秋白像是笑了一声。
步惊川方才被吵醒时还迷迷糊糊的,如今清醒了,却开始纠结要不要同陵光打个招呼。忽然又听到陵光同秋白的谈话,面上登时有点烧,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又你来我往扯过几句,秋白出声催促陵光,「你还不走?」
陵光骂骂咧咧,转身同江极交涉了几句,便带着江极离开了。见到大麻烦离去,步惊川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秋白极快地察觉到他的异状,「吵到你了?陵光刚刚来了一趟,带江极走了。方才见你在睡,我就没叫你起来。」
步惊川敢打包票,方才秋白一定知道他醒了,却不知为何没有点破。
「无事,左右我同陵光没有什么想说的。」步惊川道。
他与陵光不熟,也没什么可聊的话题,能问的,无非便是关于自己身体的事……步惊川目光一凝,秋白不愿告知他身体里那股力量该如何掌控,但是,或许陵光没有这么多顾虑……
下次若是有机会,那还可以试试单独见一见陵光,看看陵光会不会告诉他,他身上那股力量的开启之法。
在他沉思期间,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他不主动打破这份沉默,秋白却主动开口道:「若是无事,便继续睡罢。」
步惊川笑了笑,「这一会儿醒了我便睡不回去了。」
秋白低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间有几分不满,「白天还要赶路,你若是不睡,我怕你明日连赶路都赶不成。」
步惊川摊开了四肢,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懒洋洋道:「无妨,左右我也不想这么快回去。」
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秋白声音中多了几分惊讶,「为何?」
步惊川抬头看了秋白一眼,低声道:「我的体质……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更不知道该如何问我师父。」
儘管眼前已经有一个似乎知晓内情的秋白,但秋白却从不主动提及,他也没怎么指望从秋白口中能撬出什么话来。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向他隐瞒着他自己身体的秘密,仿佛那是多不见得光的事似的。
这种被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偏生蒙着他的都是他身边最为信任的人,让他进退两难。
他轻嘆一声,「秋白,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了。」
秋白一愣,许久之后才道:「何出此言?」
步惊川微微抬起眼睑,直直地望向秋白。
秋白是他当初坚定道心的缘由,更是他对大道所求。他自四年前至如今,成长到现在,若是任何一个环节,缺失了秋白的存在,或许都不会有如今的他。
可以说,他这一身修为,是看着秋白才炼成的。
他与秋白一道出生入死四年,若是没有秋白的一路帮扶,他决计走不到如今。
他对秋白的感情,从一开始的依赖,逐渐变为信赖,乃至如今,对秋白产生的爱意,绝非三言两语都能说得清。
正是这样一个人,牵动他的情绪,指引他前进的道路。可也是这个人,令得他自四年前坚定道心后,第一次生出茫然。
而到了如今,步惊川的心绪被秋白的一举一动牵着走,虽然忐忑,却也是心甘情愿的。
但那日他趁乱坦白了自己的心迹,秋白除却最初的迴避,如今待他也是泰然处之,甚至还比他坦白心迹那日之前还要亲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不怕秋白避他,只怕秋白对他的情感……无动于衷。
一开始发现秋白不迴避他的时候,他还是有些高兴的,他只以为是秋白不讨厌他,可随着时间推移,他心头的不安也越聚越多。
他这段时日一直在试探秋白的反应,发现秋白虽未疏远他,却并不回应。
虽然秋白曾同他说,再想一想,可又要何时有一个结果?
他这段时间都在养伤,閒得很,因此胡思乱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要问一问秋白。
「我想要的结果,你还未给到我。」步惊川轻声道,「你只说你还要想想,可我觉得我等不下去了。」
他从一开始的希望满满,等到现在的惴惴不安,他已经不想再提心弔胆下去了。
秋白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愣,步惊川久久地看着秋白,最终嘆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山洞外。
夜间的山风泛着凉意,一出山洞,步惊川顿觉自己面上被山风拂出一派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