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便知道,他那时候出现的状况极为吓人,定然不是什么好解决的状况,秋白同监兵,也不知到底做了什么,才换来他好端端的现在。
「也没做什么,」秋白面上闪过几分不自在,「监兵替你将经脉中紊乱的灵力散去了,你的情况便自然安稳下来了。」
秋白的神色变化自然没有躲过步惊川的眼睛。秋白恐怕是又做了什么,怕他担心,才这般隐瞒。这么想着,步惊川心中不由得对秋白又多了几分愧疚。
既然秋白不想提,他便主动转移起了话题,「这处似乎不是先前我出事那处,我们现在在哪?」
「我在那处待了一日,见你一直未醒过来,记得你先前一直急着要回长衍宗,于是决定先带着你往长衍宗方向走了。」秋白道,「先前监兵说现在各处的情况都不乐观,陵光虽然寻到了那些魔修的传送阵法,然而毕竟摧毁阵法与清剿魔修还需要时间,这边依旧有许多在各处流窜的魔修。」
说着,秋白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带着你走的这两日,虽然一直走的都是些偏僻的小路,然而却是遇到了好几批魔修……我们走的这偏僻路径处尚且如此,更别提别处了。眼下在道修地界上活动的魔修,数量恐怕远比我们相像的多。」
「先前陵光亦警告过我,那些出现在周途城的魔修都极为诡异,特别当时那个……伤你的魔修。」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秋白的脸色不自在了一瞬,却又接着往下道,「他们后来寻江极过去问过了,看江极的反应,极大可能是阮尤。」
陵光会这般与秋白说,恐怕是已经有九成把握了。
不过……怎么又是阮尤?
步惊川微微蹙眉,这个阮尤,犹如赶不走的苍蝇似的,一直在他眼前出现,叫他心中生出几分厌烦。他与魔修打的所有交道,都离不开阮尤。
不知这阮尤总是与他碰上,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另有安排。
他方才心中所想,也被他无意之间念了出来,被秋白听得清楚。
「许是阮尤有什么执念罢,」秋白道,「他向来都不是个安分的。」
秋白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都未曾从步惊川面上移开,一直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见步惊川没有勃然大怒,他也是悄悄鬆了一口气。
关于阮尤一事,步惊川再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再问下去也无果,这其中的纠葛,恐怕只能抓到阮尤问个究竟了。
于是他选择将此事暂时抛于脑后,又问道:「我睡了三日?」
秋白稍稍回过了神,颔首应道:「正是。我思及长衍宗情况未卜,只在原地等了一日,见你依旧未醒,便自作主张将你带回去了。虽然慢是慢了些,但总好过原地不动,再有一日,我们便能去到朱雀域了。」
秋白在这些时日里既然已经安排好这些事情了,叫步惊川不由得鬆了一口气,「那便好。」
这么说着,他心中却又不由自主开始忧虑起长衍宗来。
长衍宗离勾陈域不近,若是那些魔修都只从勾陈域那处向外扩散,那么在这短短几日内,应当不至于如此快便去到长衍宗的位置。
可……凡事无绝对。他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远在宗门之外,他的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秋白看出了他的忧虑,安慰道:「放宽心,长衍宗有护宗大阵在,只要护宗大阵还在,便不会有事。短短几日,就凭如今出现的这些魔修的能力,想要破开长衍宗的护宗大阵,可没那么容易。」
长衍宗的护宗大阵向来被戏称作「乌龟壳」,正是因为这护宗大阵。护宗大阵极难攻破,甚至比云石之上的阵法都要牢固几分。即便如今阵道没落,长衍宗式微,然而,既然长衍宗能够留存千年,有立足之地,便证明这阵法不是吃素的。
好歹是一个有立足之本的宗门,有步维行在,用不着他担心。眼下怕是步维行担心他的安危更多些。
这么想着,步惊川心头的焦虑才减轻了几分,勉强朝秋白露出一个笑来。
秋白见他神色缓和,心中也不由鬆快几分,于是道:「我们再歇几个时辰便上路,你可有想吃的东西?我去替你寻来。」
这话题转得有些突兀,步惊川愣了愣,连忙摇头,「不必了。」
出门在外,他身上一向都会带上辟谷丹。辟谷丹具体功效由其品质决定,如他如今手上的这瓶二阶辟谷丹,服食一粒便能三至五天不进食。
他吃辟谷丹便足够了,这点儿口腹之慾,着实没必要麻烦秋白。
更何况,秋白这几日也不知有没有休息好,他见秋白眉眼间似是有些疲惫,不由得忧心起来。
他生怕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连忙拉着秋白的袖子,将秋白朝自己的方向带了些许,「你在这陪我便好了,别累着你。」
秋白沉默了一瞬。步惊川的忧虑他如何看不出来,他能做的,不过是给步惊川几句苍白无力的安慰。步惊川从始至终,都是被迫陷入到与阮尤的纷争之中,恐惧、不安、无措,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步惊川。
秋白自己心中清楚,是自己私心作祟,才叫步惊川不明就里地承受着那些情绪。他时常犹豫,到底要不要同步惊川坦白,可每每看到步惊川望向他的眼神,饱含信任与敬仰,那眼神瞬间便能叫他失去坦白的勇气。
他不敢打破眼下平静的局面,更害怕步惊川日后会用如同东泽那般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神看着他,因此才一直选择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