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着双脚,最终只能拿出小孩子耍赖的那套——在快要进餐厅的瞬间,将一脚插进栏杆缝隙里死死勾住,任凭方婷怎么拽就不下去!
方婷见她铁了心地发倔,也不敢用蛮力,万一将许清月的腿折断就玩完了。堪堪鬆开手,指着餐厅里面笑得一脸灿烂的林弯弯。
「你看,她都吃上了。佣人都没说她!」
她极度不爽,焦急地跺着脚。
与此同时,佣人从餐厅里走出来。
她面带微笑地站在方婷和许清月面前,仿佛没有看见许清月单脚卡在栏杆里的抗拒,对她们做出「请进」的姿势。
「先生说,这一餐,所有人皆可享受。」
佣人越这样说,许清月越不敢进去。
或许她不了解Snake,但她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在Snake迫不及待让她们到餐厅吃午餐时,许清月的心口慌得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熬夜的缘故,也许是她莫名其妙认为那「观众」两个字指的是她们,坐在展厅观看投影的「观众」,而不是拍卖场里那些真正的「观众」。
『被淘汰的人将成为观众们的晚餐』
如果观众是指她们……
许清月想一想就有点反胃。
可转念一想,她们吃的是午餐,和「晚餐」没关係。
「我说对吧,我们可以去吃诶!我们去吧!」
方婷兴奋激动到不行。
她有一天加两顿——整整五顿没有吃饭了!
现在站在餐厅门口,闻着里面飘出来的饭香,她觉得自己饿得能把盘子啃掉。
脚边的蛇也随着方婷不停的兴奋,在笼子里窜来窜去。
许清月在佣人微笑的注视下,尴尬地鬆开缠住栏杆的脚,站稳,理平裙摆。
「那个……」
她踌躇不定地问佣人。
「是必须吃完吗?可以吃素吗?我最近向佛。」
方婷扭头,看怪物一样看许清月,两隻眼睛里大大写满了「我不信」。
许清月装作没看见。
佣人笑道:「当然可以,一切全凭个人意愿。」
她引她们进去。
「我去告诉厨房,为许小姐备素。」
许清月道了声谢,刚坐下,方婷迫不及待地抓着她问:「你什么时候向佛了?我咋不知道!」
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十二个小时她是和许清月待在一起,许清月向佛不向佛,她不清楚?
「快了。」
许清月随口敷衍她。
「吃完这餐,回去就向。」
方婷:「……」
午餐端上来。
许清月看见方婷每道菜都是肉菜。红烧肉烧得又红又亮,回锅肉片片油光肥润,宫保鸡丁更是里焦外嫩,排骨汤鲜香飘飘。
似乎没有什么,又仿佛处处有什么。
许清月捧着自己的白米粥和青菜,夹着凉拌三丝配上小小的奶白馒头,吃着非常香。
只是万万没想到方婷像戒了八百年的和尚突然开了荤,吃起来不歇气,一口肉接一口肉地塞,五香俱全,色泽鲜美。
许清月再见她吃,再看自己的白米粥,顿时觉得满嘴寡淡。
她不是佛,两天没吃东西,忽然有了白米粥她也很喜欢,但此时此刻有了方婷那样的对比,许清月心中滋味变得像米粥一样清清淡淡。
她问方婷:「吃出是什么肉了吗?」
「你来一筷子?」
方婷含着饭菜,端起红烧肉递给许清月。许清月无论如何都不敢接。
等方婷吞下那口饭,说:「还能是什么肉啊,猪肉呗,红烧肉,你没吃过啊?」
许清月点点头。吃过。
但看那裹着鲜红香艷汤汁的红烧肉,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有无数张脸从脑海里浮过,全是那淘汰的沦为「观众晚餐」的七个人的脸。
许清月剎那间又觉得自己的清汤米粥好香好香。
两人吃得欢乐时,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许清月拿勺的手顿住,她还没有回头,笑着的人从背后转上前来,一隻手撑在许清月身前的桌面上,一隻手搭在许清月后面的椅背,半圈着她。
来人弯下腰,用很近的距离俯视许清月。
许清月抬头,能清楚看见一号又长又卷还很浓密的睫毛,以及她琥珀色的瞳孔,像琥珀那般漂亮。
做宝石一定很好看——她被自己突然升起的想法吓坏了。
脸色变了又变。看在一号眼里,以为许清月被自己吓着了。
一号低低笑。
「你在想什么。」
许清月睁着眼,错愕又惊恐地望着她,像是反应不过来。
一号瞧着她的模样,笑得更欢了。她垂下头,苍白的唇近乎贴在许清月的耳边,喷出的灼热呼吸让许清月瞬间红了脸。
许清月听见自己嘭嘭直跳的心臟,慌乱至极,她敏锐地捕捉到一号紧接着说出口的含糊不清的话——
「人肉那么贵,他怎么舍得给我们吃。」
看着许清月变幻的惊恐脸色,一号勾起唇,直起身,似笑非笑地离开了。
就像她来这里只是看许清月一眼。
许清月错愕在椅子里。一时没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或者说没有理解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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