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说:「我做哥哥,你做弟弟。」
这样,它可以无限容忍小森蚺所有的笨蛋行为和只长身体不长心智的小孩子脾性。
「不换!」
小森蚺摇头拒绝。
「妈妈说了,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你的妈妈或者爸爸是蛇类吗?」
小蛇发出疑惑。
否则,很难解释哥哥倔得像铁牛一般的思维。
小森蚺闭着嘴,想了好久好久,才说:「不知道,妈妈没有说……」
它没有见过亲生爸爸妈妈。
它回答得好认真,让小蛇开心地咧了一下嘴——它只是逗它完的呀,笨蛋森蚺有时候玩起来是很好玩的。
「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消防车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蛇抬头一看,火红的两辆消防车似火箭一样飞速开来,从外面主路拐进度假小镇的岔路时,第二辆车转弯不及时,甩翻了——左边车轮在天上,右边车轮在柏油路划半个圆,「嘭咚」侧翻进花园里。
小蛇:「……」
嗯,莫名觉得自己的哥哥不算太傻,只是没有长脑髓而已。
侧翻的消防车后面,跟着两辆救护车。救护车眼见消防车翻了,急急剎停,医护人员跑下去查看消防车上的人员情况。
前一辆消防车快速驶进小镇,消防员下来便用夹杂着本土口音的义大利语问群众话。
话还没有问完,十八条黑蛇从海边齐齐扑进来。
消防员们吓得脸色惨白,登时拿起水枪对准黑蛇狂喷。中压挡不住来势凶猛的黑蛇,又立刻切换成高压水势,高压力的水终于阻了黑蛇的来势,十几条黑蛇往后退。
消防队长当即让队员撒网,将它们全捕捉了。
就是拿网的间隙,在一条黑蛇长啸嘶吼之下,十八条黑蛇当即分散到四面八方,用他们尚未防范的角度,往小镇里扑。十八条蛇,扑去十八条路——进小镇的路还没有十八条啊!
水泥地面、花坛里、屋顶、树梢……四四周周全是黑蛇,几乎将小镇包围起来。
消防队长的脸都青了——哪有这么聪明的蛇啊!
十八条蛇干出了一个部队的气势。
小蛇回头看见,心里万分感谢这些黑蛇同类帮它拖延人类。
它点点小森蚺的脑海,让小森蚺绕半条海岸线下海。
「不去大楼里找妈妈吗?」
小森蚺不解地问。
小蛇说:「妈妈不在里面。」
小森蚺顿时急了:「那妈妈在哪里呀!」
——在另一片天空之下,另一个海洋的陆面之上。
小蛇给它解释不清,便用尾巴指了指天。
坐落在天空之下、陆地之上的红顶白墙小镇的青白色的医院里。
许清月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看雪白的天花板,余光里的从窗户倾斜漏进来的阳光斜着铺在地面,洒出暖洋洋的颜色。鼻腔里闻着的是消毒水和药片的混合味。
医用胶布黏着一团棉花粘在许清月的手背上,穿白大褂的护士将针头和吊液完的空袋丢进垃圾桶,俯身对许清月说了两句话后,推着小推车出病房了。
许清月听不懂护士说的什么,她只想上厕所。用那隻没有扎过针的手抓住病床的边缘,她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两条腿缓慢地挪下床,塞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拖鞋去卫生间。
她拧开水龙头的开关,站在洗手池前,墙上的镜子倒映出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在离饿死只有一线的时候,她被送进医院,直到现在,打了三天的吊液了。
吊液维持着她的生命,仅仅只是维持并没有让她恢復哪怕是一点点的健康。
但她不得不打。
「咦——」
外面传来护士狐疑的声音,下一秒,脚步声向卫生间靠近来,水流哗啦啦地从卫生间传出去,抬手敲门的护士顿住,扬声问:「在里面吗?」
她说的本土话,许清月听不懂,却是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她。
护士听见应声,掉身转回病房里,整理许清月的床被。
等许清月出来,她抬头吧啦吧啦和许清月说话。许清月皱眉。护士说:「今天可以进食了。」
护士指指自己的嘴巴,做出吃东西吞咽的动作。
许清月点点头,道了声谢谢。
中午的时候,护士送来午餐,米粥配有盐无油无味的小菜。许清月味如嚼蜡地把肚子填个七分饱,才放下碗筷,打个哈欠,佯装要睡午觉。
护士收走餐盘,替她拉上窗帘。
小推车的滚轮轱辘出门,病房的门合上了。
许清月躺了好几分钟,掀开被子,下床,穿鞋。拧住门把手,拉开一条门缝。
外面的走廊上寂静无人,护士去吃午饭了,有些病房的门开着,有些病房的门关着,似乎每一个偏远小镇的医院都是这样生意惨澹。
许清月走出去,往周围的病房里挨个看了看,看见方婷、陈小年、周洁婕、方巧、汤贝贝、曾海蝶,一人一间病房。
没有童暖暖和朱朵单,许清月不知道该鬆气还是吊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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