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州到文槿一家被牵涉进来的连锁反应开始,太子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最惨的是,他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虽然太子被胡静得罪狠了,要对节度使开刀,他的目的也是收拾程之瑾,但是若是用监察司,还是有可能的,用了天水卫,基本上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韦湘可玩不过程之瑾,程敏对她表姑母的战斗力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表姑母什么人物?桃花枪,大宛马,在突厥战事吃紧的时候,能和景照容两个人一起镇守玉门关五年不出纰漏的人物,三进三出取敌将首级,一提程之瑾的名字,可真是整个西域的孩子都吓得不敢哭的。
韦湘不过是一介文臣。
更不必提程之瑾和景照容的交情,程敏怎么都觉得太子如今收买了韦湘,但是韦湘也快要下台了。
韦湘下台,再上去的人定是景照容,因为别的天水卫的高层官员没有军权,势必弹压不了杜晴。
能在京中混的有几个不聪明的?
还看不出太子的真实想法?
从景照容往宣宗那里汇报了一下南诏的使节可能图谋不轨,基本上就算是变相表态,如果她上台,太子就走不了好了。
反正太子是收拾一个人,得罪一群人。
而且太子监国这事情已经闹得皇帝不快。
程敏觉得嫁东宫这件事,没什么意思。
她衷心的希望她姐姐能多活两天。
“那还没有恭喜二表姐。”萧妍仪知道程颖身体不好,知道程敏往东宫里嫁的事情是跑不了了。
“瞧你这张嘴。”程敏瞥了萧妍仪一眼,“还不消停一会。”
她说话的时候顿了顿,看了一眼胡七娘子的神色。
后者神色平静,仿佛没有什么意外。
江州的事情,胡七娘子是最大的得益人,这件事情是连锁反应带出来的碰巧,还是她就是背后操控的那隻手?
程敏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
若是前者,不过是权相之流,借势而起,不比挂心。
——历朝历代又会出来一两个权相,这是无所谓的事情。
但若是后者,怕是周朝要改朝换代了。
节度使一动,天下就会大乱,造势之人,多半都是一代枭雄,更不必说拿着江州书院,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江南的舆论导向。
接下来怎么走,程敏也猜不出来,但是能模糊的感觉到,两京的天气要变了。
从承天女皇过世之后,这风就没有停过。
地方军权这事情,就像拿出去打狗的包子,再也回不来了,除非是天下打乱一场,或者是能上来一个手段比承天女皇更硬的人,而且还能随时推出来一个替罪羊。
其实太子当日不登基,为的就是处理节度使,但是宣宗和他离心,才闹到了今日的这个局面,从这个角度而言,太子和宣宗已经双双出局。
周朝已经出过女皇了,再出来一个也无所谓,更何况姚昭媛和承天女皇是那种关係,从这点切入,倒也未必坐不得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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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郡主留了两个人用了午饭,萧妍仪留了下来跟程敏说一说私房话,下午的时候初蘅便一人去了胡府。
她去的时候胡琼正好不在,去了大郑宫议事。
“真是不好意思。”卢氏特意将说话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她丹唇一抿,丹凤眼一眯,气度天成,她虽然心里恨不得初蘅死在了江州,一了百了,但是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十分的亲切,“阿翁去了大郑宫,听说是在杜统领出来之后,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想来今日是见不成了,不如明日再见吧。”
初蘅听卢氏说杜晴上午觐见了皇帝,便知道这个事情到底会怎么一个走向。
看来杜晴最后关头,毅然决然的倒向了景照容,两个人合伙把韦湘坑了。
杜晴都不需要做别的,只要在宣宗面前说韦湘一句好话,韦湘基本上就最好贬官,不好的话,可能就病逝了。
凭初蘅对于杜晴的了解,这不是杜晴自己想出来的。
这个景照容倒是有几分手段。
“没事的。”初蘅笑道,也客气的说道,“我不过是顺路过来坐坐,等过几日我有时间,我再来拜访。”
胡琼不在也好,免得吵架。
丫鬟捧了两杯空茶盅过来,从一个壶中倒出来了两杯茶,卢氏先喝了一口,才让丫鬟将另一杯放到了初蘅的面前。
初蘅觉得卢氏倒是一个有趣的人物。
这是揭牌了。
“婶母多虑了。”初蘅笑道。
卢氏跟胡正思的往来她是知道的,所为何事,她也是心里清楚的。
卢氏自然也知道初蘅十有□□是知晓了这件事,也没有瞒过去的必要,也没有辩解,反而挑明了说。
反而令初蘅不好出招。只要她不想摊牌,对于卢氏的种种做法,只好暂时按捺不发。
好一个人精。
卢氏笑道:“若不是这样,你我可不就是有了隔阂?”
她没有像周氏一样装出来亲切,反而和初蘅想对而坐,也没有寒暄,说一些漂亮的话,就是淡淡的问了两句江州的见闻。
两个人说着便说到了胡琼的身上。
“当日在江州和洛阳,没少受了叔祖父的照顾。”初蘅笑道,“不过说来不巧,今日叔祖父不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