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羽被应姝和几个姑娘带回去疗伤,白忱还站在原地没从怒火攻心中缓下来, 天禄在他身边安慰着。
「公主......」天禄看着余绯少有的冷着脸,不由担心。
余绯转过头, 看到闻砚拿着那件新给她买的大氅朝她走来, 心中积郁的情绪散去些, 她走到白忱面前,朝他露了个微笑。
「这么生气啊?」
白忱剧烈起伏的胸膛缓下来,目光里带着不甘, 「少主!鬼族根本就不把凰族放在眼里!」
余绯笑笑, 说出的话却直白地残忍,「现在哪族都不把凰族放在眼里,这也是我让你们来参加万族对战的理由,明白吗?小白,今天维护同族你没有做错, 但是下回不要这么衝动了,先想想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做任何事, 都要先保护好自己。」
天禄捏捏白忱的肩膀,感觉到他僵硬的背缓慢鬆弛下来。
闻砚已经走到余绯身边,自然地将手上的大氅披在她肩上,余绯接过他手里的系扣, 边扣边悄悄对他们说:「后日,云迟的第三场, 等着看吧。」
「诶。」言庭走过来, 笑道:「我可都听到了啊, 你要做什么可别太过分。」
余绯现在对幻族的人都有些排斥, 特别是和幻清走得近的,「你有空在这里找我的茬,还不如去回禀幻清你已经帮他保下了北芸。」
言庭脸上有些尴尬,余绯语气里的不满不只是对北芸,连带着他和幻清都有份。
眼神讪讪从她有些疲惫的小脸上挪开,却对上了闻砚略带审视的目光,只是一瞬,那锐利的目光就带着一闪而过的嗤笑消失。
闻砚转向余绯,缓声问:「回别院?」
余绯摇摇头,让天禄带着白忱先回去,自己则和闻砚跟在后面。
她要去一趟鲛人族居所。
言庭负手看着两人离去时几乎贴在一起的衣角,嘴角轻轻笑了出来,却有一丝落寞在眉梢显现。
半晌,他转身,笑容已经收起,拿起留音玉翻看幻清刚刚给他的传讯,往回走去。
祝康不知道余绯那儿的事,他把人带回别院就没再管绪寒的破事,把异变的邪引提了回去就没有再出来。
梦冥看着沉默对视的绪寒和小离,自觉地也去了祝康的居所,给他俩腾地方。
回来的路上,梦冥一直护着小离,此时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两人相对站着,女子垂眼掩下眸中的孤寂,时间无声,却如空谷迴响,钟声重重,声声撞击在绪寒的心上。
「阿荔。」绪寒受了伤,声音有些喑哑。
小离知道瞒不下去了,指尖动了动,抬眼,却不见温柔小意之情,疏离的感觉比之前更甚:「大人,我是小离。」
绪寒想要抬起手,却又生生忍住。
在别人面前,他从未流露过如此难过脆弱的表情,小离心里一痛,别开眼,等着他的质问。
「好......小离。」却没有等来如她所想的诘问,男人望着她的眸子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到了她,他慢慢地问着。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如今掌日落,你还想看晚霞吗,明日,明日我们去山上看日落可好?」
「你...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我很想你,这一万年里,每一天......」
绪寒看到了她躲闪的目光,心中一紧,不敢再说什么。
「小离......」
「绪寒。」小离打断了他,「都过去了。」
绪寒怔怔地看着眼前笑得释然的女子,她的脸上染着凄悲,不像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于我而言,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我可以不记得了。」
「可你没忘,你还记得!」绪寒往前走了两步,又怕吓到她,连连后退。
「那是因为秋神仁慈。」她望进绪寒的眼里,手却在微微颤抖,「我不想记得的。」
是我给神海带来的灾难,是我让你陷入两难,是我造成了清晔岛宛若分崩的那段日子,是我让你痛苦了一万年。
是我造成了这一切。
我怎么,怎么还能因为贪恋情爱再回到你身边,再让自己成为你的软肋。
绪寒却凝望着小离,拼命地让自己不要因为她话失控,可他察觉到了什么被他忽略的,良久,难以置信地问了句:「闻砚......?」
「是。」小离深吸了口气,忍下心中的苦痛,「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怪的人,就是秋神。」
余绯在今霜那儿待到傍晚,直到留音玉里各族的传讯而至才发觉天色已晚。
一看留音玉,不是问今日被四季神带走的小离是不是圣灵,就是问今日她和鬼王之间的事,她这才不得不起身告辞。
「那便有劳你了。」余绯朝今霜甜甜一笑。
今霜脸上不为所动,可踢着桌角的的脚尖却不难看出她心情不错,脸上傲娇着,「那可不,凰族少主都亲自来求我了,我怎么也得卖个面子吧。」
余绯忍俊不禁,起身告辞。
「余绯。」今霜叫住了她,「谢谢你的药膏!」
余绯怕她傲娇不好意思就没回头,伸出手摆了摆,「不谢。」
夜里温度又降了些,余绯从鲛人族的后院翻出,落地时便看见闻砚在树下等着她。
对上他那平静的眼,世界安静得好像连风声都在这一刻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