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冥:「云将夜原先为了復苏邪主花了不少功夫,如今这么着急宣战,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除非他已经有把握能復苏邪主。」绪寒沉吟,「只有邪主破开封印,召唤来所有邪引,我们才能有机会一举歼灭。」
绪寒没说完时闻砚就给了他一个眼刀,可惜绪寒没懂,还是自顾自说完了。
余绯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云将夜抓了小姑,原来用意在此。」余绯轻轻道,脸上儘是嘲意的瞭然。
云将夜利用幻清击垮凰族,无非就是想找机会拿到余绯的血,取到涅槃之力,復苏邪主。
他暴露与邪引勾结之事后,自知六界都有了戒备,余绯和神海更是刀枪不入地在提防他。
如此一来,再想出其不意地取到余绯的血,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掳走了余绯挂念和绝不会任由他去伤害的余嫣然,以此来威胁余绯。
闻砚也早想到了这一点,之所以不提起,就是怕余绯会为此自涉险境。
他大概猜到了余绯在想什么,声色低沉。
「余绯,不要瞎想。」
绪寒也后知后觉闻砚那一眼的用意,赶紧到:「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梦冥踹了脚绪寒,对余绯道:「别听他瞎说。」
余绯知道他们在担心自己,心底一暖。
但她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望着闻砚,认真无比:「如果我用血復苏邪主,你有几分把握?」
其余三人皆是愣住。
闻砚眉头紧锁,语气里少见地带着几分着急和怒意,「余绯,我不允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余绯微微一怔。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自从认识闻砚到现在,他从来都是由着她、纵着她,什么事都千依百顺,从来没说过一次不行。
这是第一次,他说「不允许」。
却是要她别伤害自己。
余绯扬了扬下巴,忍下鼻尖的酸涩。
「只是一点点血而已,邪引为害六界,与凰族更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有机会剷除,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少主说得坚定又正气凛然,大义之下,成全六界,似乎这就是最优解。
可闻砚却不关心这些。
他只想起余绯去鬼族之前,从落刑的厄难预知中所见之景。
少女的烈焰衣裙与身下蜿蜒的血迹层层绽放,近乎耗尽生命的血量和毫无生气的脸色。
好像下一秒就要陨落。
那根本就不是余绯所说的「一点点血」。
他选择留下来一战,守护六界,本就是为了能留在余绯身边而已。
他怎么舍得,又怎么能够,为了这一战,将余绯舍弃呢。
如果没有余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会有其他办法的。」闻砚走到她面前,弯腰抱住了她。
「如果真的有的话,云将夜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余绯回抱他,语气是不可思议的平静。
「只有这个办法了,闻砚。」
闻砚听着少女像嘆息似的话,心底密密麻麻地疼,他收紧了双臂。
「余绯,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你离开我。」
纵使千难万险,他也会挡在她前面。
「嗯。」余绯应下,又执拗地问:「那你有几分把握。」
闻砚沉默了很久很久,余绯也等了他很久很久。
在这种事情上,余绯有自己的坚持,闻砚也有自己不可触碰的底线。
余绯就是他的底线。
少女轻轻嘆息一声,捧着他的脸,气若幽兰。
「闻砚,我说剷除邪引是为了凰族,为了六界,可是不止如此。」
少女望着他,目光灼灼。
「我心里真正最在意的,其实是只有这样,你才不会被天道带走,你才能留下来。」
「或许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将成功的希望拉到最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六界在我眼里,也远没有你重要。」
守护天下六界自有天道,余绯只想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人,仅此而已。
窗外的雪开始化了,腊梅愈开愈烈。
半晌,闻砚开口,眼中迸发出坚定的决意。
这是云将夜的孤注一掷,何尝不是他们的豪赌?
若要问这一战,闻砚有几分把握。
「不会败。」
他绝不会败。
余绯鬆了口气,她知道,闻砚同意了。
六界越来越多的地方出现了邪引,硝烟瀰漫。
祝康刚处理完幻族之事,来不及赶回,又被闻砚调遣去了天族止乱。
大战临近,各处都紧张起来。
梦冥回了神海点兵,顺便将沉冤昭雪的凰主请出了神狱。
凰主回到凰族重掌凰权,妖族无主,余绯留在妖族暂管妖族。
鬼族与神海谈判的书信来回传了几日,鬼族仗着邪引助阵,猖狂无比,口出狂言要吞併六界,加之他们放出的邪引四溢,闻砚和绪寒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凝重。
形势严峻,神族战斗力强悍,绪寒必不可少。
因此,他身上的邪引也必须拔除了。
别院密室,绪寒泡在无根之水中,白雾飘浮,将他虚虚遮挡起来。
余绯抱着白泽和小离并排站着,闻砚守在密室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