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阳心跳的很快,但他没有退缩,低声说:「算是吧,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王教练盯着艾阳看了足足半分钟,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艾阳被熏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突然,王教练吐出一口烟,笑说:「行。」
听到这个字,艾阳悬在心口的那口气,骤然鬆懈。
他的脸红的不像样子,垂在两侧的手,鬆了又紧,紧了又松。
「既然谈拢了,写个字据吧,这样对我俩都好。」王教练笑眯眯拿了张A4纸,放在艾阳面前。
......
写完字据走出王教练的办公室,刚关上门,艾阳一下靠倒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气。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他像是打了一场没有硝烟、却又紧张刺激的战争。
门里面,王教练缓缓吐出烟圈,看着那张字据,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
傻子。
他用脚勾过垃圾桶,将揉成一团的表格从里面捞起来展开,伸出手指在纸张边缘用力一弹。
气氛很压抑。
今天一共有五个青训生要走,其中有三个都是陈风这个寝室的。
要走的另外两个青训生此时也在陈风宿舍。同为天涯沦落人,走之前,有些话,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共情。
艾阳来到门口的时候,他们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大家沉默着,心里都在各自盘算今后的去路。
跟陈风桐宿舍的猴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对了,上个月和这个月的三千块补贴你们拿到了吗?」
陈风看他:「三千?不是两千五吗?」
另外两人也惊讶出声:「等等,不是三千五/四千五吗?」
说完,宿舍里的五人面面相觑。
陈风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他举起手,「等等等等,我明确一下,我当初进来的时候,王教说大家的工资补贴都是一样的,我先说,我的工资是两千五,猴子你呢?」
猴子张大嘴巴,「我,我三千。」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转向另外三人。
另外三人分别爆出自己当初入营时,王教练允诺给他们的工资。
结果一对比,大家才发现,他们五个人,居然拿了五个檔位的工资。
最高的是外寝的一位,四千五。最低的是陈风,两千五。
宿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每个人脸上像被浸染了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在脸上过一遍。
平时,大家的心思都放在训练上。
能来青训营的,都是热爱电竞一门心思想成为职业电竞选手的孩子,对他们来说,青训营是入门门槛,能进青训营训练学习,很多人已经很满足,至于俱乐部给多少工资发什么福利,他们反而没有那么看中,甚至俱乐部什么都不给,他们也心甘情愿。
导致于,他们平时居然谁也没想到,要问一问彼此工资待遇的问题。
陈风他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可以不关心不看重,并不代表他们可以被忽悠,被戏耍。
如今这事,已经不是简单的钱的问题,而是事关人格、尊严。
......
「操!王伟涛他妈的欺人太甚!」
猴子一拳砸在铁架床上,沉闷的宿舍,仿佛被一块大石砸的硝烟滚滚。
艾阳从门口进来,被声响吓了一跳,他看看陈风,又看看另外四个人,惊疑不定,「怎么了,那么大声,谁摔了?」
五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会儿,陈风才深吸一口气,问:「小阳,你......」话到嘴边,陈风突然问不出来。
艾阳太小了,稚气单纯,简单干净,他们遇上的这些破事烂事,不应该脏在他身上。
猴子没注意到陈风的神情,他拉住艾阳,「艾阳,你能不能告......」
「猴子!」
猴子住了嘴,转身不解地看着陈风。
陈风挤出笑容,「猴子,我们的事等会说。小阳,你来找我的吗?」
猴子放开艾阳,走到一边,艾阳点头道:「嗯。」他看看其他四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风:「我们出去说。」
谢绥这几天忙成狗,跟投资商周旋,物色中单和辅助,还去了一趟花城人民医院。
新药人体临床试验的志愿者在花城不止他一人,所以试验组特意在花城设了个分试验点。神经修復治疗是一项漫长的工作,尤其是对谢绥这样的严重患者,治癒时间得用年来做单位。
因此谢绥并不着急,他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
今天刚来到基地,左空明就找上来,把一迭资料刚在他的办公桌上。
「瞧瞧,这就是你当初衝动遗留的后果。」
谢绥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拿起来翻了几页,啧啧几声放回桌面。
「你啧个什么劲儿。」左空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转头向蓝书竹,「书竹,能帮我泡杯咖啡吗,谢谢。」
蓝书竹点头,离开给他泡咖啡。
等蓝书竹一走,左空明认真问:「这个王伟涛还不处理吗?」
谢绥左右扭了扭脖子,「当初买下TCC时,我答应过前老闆,不会轻易辞退他。」他大学一毕业就在TCC做运营,当时的TCC老闆很欣赏他,教过他很多业内的知识,可以说,前老闆是他谢绥的半个恩师。
王教练是前老闆的亲戚,谢绥买TCC的时候,前老闆给了他一个很低的价格,唯一的要求就是让王教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