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规的科举书里,定藏着更深的科举奥秘,所以他们一个家塾才能全部考上功名,一定是这样!
「太要命了!」
钟窍一又开始被钟家的孩子追捧,就连钟家外戚的读书郎,各个十几二十岁的汉子,都来找钟窍一套近乎,最终目的,就是想知道周解元平时是如何上课的,他们那本科举书又写了什么。
钟窍一烦不胜烦,可来的人越来越多,钟知县这个知县身份都阻拦不住,只能让钟窍一快跑。
跑去宋豆丁他们家躲一躲。
可宋豆丁这几户人家家里,也不怎么安宁。
原先只有他们自己考中秀才也就罢了,现在周夫子成了解元,整个周家家塾一跃而起,成为镇上最受欢迎的读书地。
宋豆丁他们本就在教巷子小孩读书认字,每天来上课的人不过十几个小娃娃,现在倒好,每天都有将近二十几人,搬着自家小凳子跑到他们上课的空地上坐好。
要都是孩子也就罢了,还有那童试考了许多次,就是不过的大人,病急乱投医,也过来听一听小秀才们平时都学了什么。
这些人还赶不走。
因为他们都是各家各户的亲戚,沾亲带故的,都是长辈,宋豆丁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开口赶人,只能硬着头皮上课。
起先,这些人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看看这些小孩是如何考上秀才的。
可听着听着,他们慌了!
怎么这些小孩懂得这么多?!
天文,算术,大江大河,还有国策论文,诗词歌赋,全都说出一二三来。
相比较之下,自己懂得实在太少。
难怪他们能考过秀才,自己却只能在童试里打转,还是学的太浅了!
宋豆丁等人现在上课十分有压力。
以前是需要面对一些小娃娃亮晶晶的眼神,讲错了也能及时改过来。
现在底下坐了一片哥哥姐姐,还都是他们的长辈,读书比他们年岁都长,但凡讲错一个地方,那心中的崩溃之感,足以灭顶。
「呜呜呜呜,我不要讲了,我不要讲了。」王小妞上了两堂课,哭着说再也不上了。
蒋庆庆拍着胸膛接替王小妞。
他可高兴讲课了!
因为底下还坐着他家大哥!
还有什么比上课点自家哥哥起来回答问题,哥哥回答不出来,然后臭骂他一句更爽的呢?!
没有了,绝对没有!他爱死上课了!
蒋家大哥:冤种本种。
要不是为了多认两个字,他才不来……他才不来!
周自言和宋卫风还未回来,几大书院的学子也只能折磨这些小孩。
他们也不想的,可科举书上写的东西,整个镇上只有他们能解释。
与他们关係不错的叶朗,便成了书院学子和春六巷之间的桥樑,每天奔来跑去,像信鸽一样传话。
短短几天,就瘦了好几斤。
书院学子平时还要在书院上课,但只要到了休沐日,不管书院有多远,都会跑到春六巷,来听几位小秀才讲课。
虽然他们年纪是比这些小秀才大,可人家有功名啊!
他们就算有年纪又怎么样?他们没有功名啊!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本着『考秀才』这个朴素的愿望,这些书院学子全都压下心中的彆扭感,抱着书来蹭课,上小班。
这下,宋豆丁他们的压力更大了。
因为这些人时常会带书院的题目来找他们做,也会把他们说过的话带回书院去。
久而久之,宋豆丁他们与各大书院的夫子们也有了交流,实在是……太为难他们几个孩子了。
可周夫子不在,他们作为周夫子的学生,不能退缩。
既然别人都找到家门口了,他们也要撑起场面,不让别人看轻。
几个孩子互相加油鼓劲,一人一天,愣是真的撑起来了。
所以,等周自言和宋卫风回到春六巷时,春六巷俨然已经变成另一家民间小书院。
午后日头渐小时,巷子里的街坊们就会搬着自家板凳出来,做工,聊天。
顺便听空地上的小课堂,哪怕听不懂,听在耳中也心里舒坦。
宋豆丁他们吃过午饭,嘴巴一抹,便夹着笔墨纸砚来到巷子空地里,把书一摊,架起小夫子的范儿,接着讲昨天剩下的内容。
而底下,则不规矩地坐了许多人。
有穿着开裆裤,还在吃手手的小娃娃;有带着围帽,身穿罗裙的姑娘,也有束起长发,不施粉黛的女学生;女学生旁边,坐着几个凑在一起翻阅书籍的哥儿学子,面上似乎带了许多忧愁,好像没听懂。
在他们身后,似乎更为年长一些的读书郎,或坐,或站,手上皆握着一卷书,时不时拿笔记一下。
整个地方鸦雀无声,唯有台上讲课的小夫子声,与穿林打叶之声相和。
台下有人举手,朗声道:「宋小秀才,我这儿还有一道题,是课上夫子留下的策论题。」
「书院之设,其旨有三,所以陶其章,人材与兴实。可咱们现在的书院,并不能全部兼顾,那么这种情形下,三者孰为最急策?」
「这个……」宋豆丁一下被问住了,这道题,周夫子也没讲过呀!
宋豆丁朝台下扔去求救的目光,可其他小孩也不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