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推开面前看不清楚的男人,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直接往海里冲。
「裴放!」钩吻看他这不要命的样子,三两步上前把人拉了回来,「你先清醒点,看看我是谁。」
「放开。」裴放声音有点哑。
他的视网膜仿佛失效的投影仪,投进心里的画面只有颜束被黑暗中不断闪烁的光点吞没的场景,完全看不到眼前的钩吻。
「妈的,你现在不清醒,回头可别记恨我。」钩吻一记手刀劈在了裴放后颈,直接给人打昏过去,然后把他从海水里往外拖。
晚上的海风凉得彻骨,钩吻躺在岸边的碎石里大口喘气,脑子里正在急速整理着信息。
现在古堡里回不去,金毛十三正在一个一个找打他的人,要是被发现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裴放现在这个样子,他刚刚下手有点重,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得找个地方先让他能躺舒服了。
钩吻坐起身,把视线投向已经恢復平静的海面,一波一波的小浪花涌上岸边,像是安抚似的。
颜束出事了,钩吻想。
海底那艘巨轮他跟裴放去看过,沉了不知道多少年,任务上说探索海底的秘密,必然也是那艘沉船的秘密。
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钩吻晃了晃脑袋,背起比他高一头的裴放往林子里面走。
现在他也只能躲在树林里打游击战了,希望那个金毛十三没这个脑子找过来。
「真是的疯了,颜束那小白脸有那么重要?」钩吻嘟嘟囔囔地生了堆火,看向躺在地上的裴放,「老大,你说你已经找过这么多人了,没有一个能帮到你,难道他就会例外吗?」
躺在草地上的裴放没有回应,面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紧皱着眉头,似乎做着一个摧心剖肝却又醒不过来的噩梦。
钩吻嘆了口气,靠在树边闭上了眼。
裴放不甘心,钩吻自从认识这人就是知道的,他也看着裴放疯了好多年也苦了好多年……到如今渐渐偃旗息鼓。
直到现在,他似乎故态復萌了。
与此同时,海面的平静也代表了海底的东西不再狂暴,巨轮的晃动已经完全静止。
船舱内仍然光线很暗,除了从裂口处透进来的几缕微弱的光,可见度十分低,可这里面已经没有了那些古怪的东西,也同样不见颜束的身影。
而在船舱内的地板上,却余留着颜束身上那件古董潜水服的碎片。
隔天一早,钩吻是被冻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身旁的人,才知道周围的空气为什么如此阴寒。
因为裴放此刻的脸色比北极的冰面还要再凝固几分。
看见钩吻醒了,裴放看向他,不怒自威:「你把我捞上来的。」
这不废话,钩吻心说。
但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这话他也不敢当着裴放的面儿说,于是佯装咳了两声:「也不算,昨天海上浪很大,你被卷到了岸边。」
「他人呢?」裴放继续问。
钩吻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依然好半天没开口。
可是他没说话,不代表裴放心里没数。
所幸裴放也没迁怒他:「古堡里现在什么情况?」
显而易见,钩吻不可能把他随随便便放林子里,一定是古堡暂时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被颜束打了的那个金毛,昨晚拉着靠山来报仇了。」钩吻拽了根草捏在手里,「我不确定其他人是不是已经倒戈了,保险起见……」
屋漏偏逢连夜雨,海里的颜束生死未卜,又逢古堡里人心各异。
比起在千子镇他还能悠哉悠哉地带个拖油瓶,眼下可谓惨了不止一个度。
但裴放是何许人,他会在乎吗?
「先回古堡。」裴放认真地说。
「啊?」钩吻不太敢信,但他家老大并不给他怀疑和思考的时间,已经起身往回走了。
钩吻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二点五十三分。
「距离今天要送人下海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五个多小时。」
裴放没说话,只看了一眼钩吻,脸上写着「跟我有什么关係」。
他下不下海,系统暂时还管不着。
说回就回,很快,两人回到了古堡里。
他们在外面上天下海,古堡里这群人倒是十分惬意,正在晒着太阳。
裴放脚步很快,不苟言笑时本就能让人退避三舍,更何况他现在的表情像是要去炸了这古堡。
不过,也有不会看眼色的人。
「餵……等一等!」
裴放回过头,看见一个长捲髮的女生向他跑了过来。
对于这个人,他是有点印象的。
昨天下午所有人在大厅里抓阄,如果他没看错,这姑娘手里应该握得是圈,但是众人先把颜束推了出去,当时她应该是想站出来的,颜束却没给她机会。
话说回来,颜束应该知道她是圈才对。
可是颜束一反常态,居然没当众撂挑子不干了,还随了众人的意。
那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过,他不对别人「杀之后快」已经是莫大的善良了。
他就只是为了找线索么?
看着面前清秀的女孩儿,刚追着他跑了几步还微微有点喘气,裴放眯了眯眼。
陈蓉蓉开口:「你好,请问你是颜束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