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族们将一部分祝愿赋予在我的身上,至此我得到了永生的机会,从虫母与雅克斯消失后,我便一直流浪在星际,等候、寻找着那个孩子的再一次回归。」
「永生的祝福太过强大,它的代价就是将我与赫尔狄克星绑定、与之共生,不论我离开多久,都必须在三月之期回来一趟,否则我也将消散于宇宙之中。」
他看向顾庭,说:「好在我终于找到你了。」
与此同时——
黑夜下的蔷薇盟基地忽然发生了小型爆炸,守在格兰门口的几个雌虫对视一眼,握着腰间的雷射枪往声源的方向走。
很快一隻瘦小的亚雌抱着一个背包跑到门口,对着里面的虫道:「大人,我都弄好了,您现在可以直接离开。」
亚雌的声音都发着抖,他几乎是用自己平生最大的胆子导演了今晚的所有事情。
格兰从门里出来,他接过亚雌递来的背包,「都是什么?」
亚雌:「一些食物和防身的武器。」他看了看周围,立马推着格兰往另一边空了的走廊去,「大人,我们要抓紧时间,他们可能很快就回来了。」
「好。」
在夜色的掩护下,格兰跟着亚雌东躲西藏,安置在几个机要位置的引爆器几乎将半个基地的虫都引了过去,而躲藏中的格兰本就身手不错,再加上手里有武器,不多时就解决了几个差点儿追上他的虫。
亚雌喘着粗气将格兰带到了基地的后门,「大人,就是这里了,您、您快离开吧……」
格兰:「那你呢?」
「我出去了只是个累赘,我就不跟着您了。」亚雌知道自己的能力和格兰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他要是跟着出去了只会拖累对方,倒不如挡在这个门里替格兰多拖延一点儿时间。
他挠了挠脸,正准备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下一刻却感觉眼前发黑,剧痛很快从胸口传来,连带着全身的神经都在发颤。
亚雌迟钝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何时插入了一把雷射匕首。他不可置信地望向格兰,而整张脸被黑暗笼罩的格兰只是轻声道:「谢谢,还有再见了。」
金髮的格兰身姿轻盈,他很快就背着背包消失在了黑夜的沙漠之中,而被捅了一刀的亚雌只能哆哆嗦嗦地扶着金属墙壁一点点跌坐在地上,血液浸泡在了地板之上,连他指尖上最后的温度都一丝一丝消失不见……
忽然,他听到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昂贵的皮靴踩在了鲜血之上,靴面上落下了鲜红的痕迹,但鞋的主人一点儿不在意,只是慢悠悠地走到亚雌的身边,眯眼望向那个消失在沙漠中的影子。
他说:「我就说,那可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残存着神志的亚雌认出了对方的声音,是那位一直坐于幕后的辛先生。
「嗬……」亚雌努力发声,他想说些什么求救,可生锈的脑子转了一圈却发现自己毫无立场——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格兰捅一刀,也没想到能在临死前见到辛先生。
辛烛轻「啧」一声,从怀里拿出手帕弯腰擦了擦鞋面上的鲜血,随之蹲在地上,与瞳孔已经开始扩散的亚雌对视。
亚雌听见对方说:「你想活吗?」
——想活吗?
——想的吧……
如果是为了让格兰脱险,他心甘情愿去赴死,但他却不忿于自己将即将奉献的时候死于格兰之手,因为这是不同的。
「嗬……想……」
伴随着亚雌开口,一股一股的血液从他的胸口涌出。
辛烛颔首,他抬手轻轻覆上亚雌的眼睛,低声道:「如你所愿。」
「大人,混乱已经解决了。」一道沉稳微冷的声音自辛烛身后响起,若是仔细了听,甚至能听出几分缠绵的媚意。
「好。」辛烛站起来,他揪着手帕的一角擦着刚刚接触过雌虫的手指,一边看向门外的沙漠,一边吩咐道:「将地上这个蠢货带回去,给你做个伴儿怎么样?」
「我都听大人的。」
辛烛轻笑,他转身缓缓捏住了身后那虫的下巴,低声道:「果然,那么多虫里,只有你最属我喜欢。」
那虫微微低头,「大人喜欢就好。」
辛烛鬆了手先走一步,「记得处理好地上的痕迹。」
「是。」
蔷薇盟外巡视台上转动的夜灯忽然从小门外照射了进来,冷色调的光影落在了那虫的脸上,精緻的侧脸上一片冷意,随着他弯腰将地上亚雌抱起来的动作,那张脸也彻底暴露在灯光之下,赫然是死于那场爆炸的零七。
……
夜色更深,听了一晚上有关虫母的故事的顾庭几乎无法入眠,他每每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于是在多次翻来覆去后,他小声地起来,走到了地下房屋的另一边——那里有一扇斜窗,玻璃很亮,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砂砾,但也足够看到赫尔狄克星上的星空。
「睡不着吗?」是琉璃。
已经坐在小椅子上的顾庭看琉璃也坐在自己身侧,两虫肩并肩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嗯,睡不着。」
「我猜也是,毕竟才知道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琉璃笑了笑,他似乎什么时候都不会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
顾庭余光里是琉璃的红色头髮,他忽然道:「我们离开的那天,星舰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