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有很大的可能,师傅说完就担心了,毕竟秦东篱那丫头,上面两老都去世了,他一旦入赘,就是第二家主,不用受丈人的气。

这么一想,秦东篱也是个香饽饽呢!

他又坏笑,用过来人的口吻给卫竞分析:「你东家还不定选你呢,她那么好的条件,又自带一个书肆,娘家没有人,你可知这样的家境,东望州多少富贵人家相中吗?那可是书肆啊!她就是给当官的做妾,也是贵妾!」

太侮辱人了,秦东篱怎么能给别人当妾!污浊粘腻的空气碰到卫竞的皮肤了,他很难受。

这屋子,很脏。

秦东篱在院子里躺着晒太阳,监督田黍在刷熟练度,偶尔出现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还能给他指正。

中午都要过去了,「卫竞怎么还没回来?」秦东篱喝了一碗绿豆沙,又吃了一片西瓜,继续躺在树荫底下,听符粱练习那曲《阿凡提的故事》主题曲,回想着阿凡提里面,那个卖树荫的故事。

后门被人敲了三下,田黍放下手里的字模:「东家,我去!」

秦东篱伸长脖子看过去,卫竞可不会敲门,来的人是谁?

「诶唷~都在吶!」那个扮俏的大娘扭着跨,直奔秦东篱的树荫底下来,「秦掌柜这小日子过得是真舒坦诶,不像我桂媒婆,大太阳底下给贵人奔走说亲!」

喵喵喵?媒婆?

秦东篱眼皮一跳,下意识回:「卫竞不在,他出门了。」

桂媒婆放声大笑道:「管他一个伙计什么事!老身是来给秦掌柜您说亲的!看!」

她手一摊,那画卷展开,上面赫然是个儒生相的男子:「这位乃是东望州玉石张家的长子,家里金山座座,一个小店铺都比我们的书肆大上好几倍呢!您看这位张公子,是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啊这……秦东篱一言难尽,她如果说普通、还行、尊重每个人的审美但她不是这个口味的,会不会不太礼貌?

田黍和符粱也凑过来,田黍还好,成年人,有脑子,也不爱乱说话,但符粱被秦东篱和卫竞两人带得很敢说。

「没什么记忆点。」她是这样评价的,就像评价以前的琵琶老师教她学的那些入门曲。

看桂媒婆脸色突变,非常会察言观色的小姑娘立即点头承认:「是我的问题。」

秦东篱忍住笑:「不了,桂媒婆跑这一趟辛苦,不过以后不用跑了,我目前没有成亲的打算。」

「啊不是,丫头,你都十九了!」桂媒婆转念一想,不怀好意地笑道,「是不是没相过亲,所以有些害羞?嗨呀,这都没什么的,我老婆子懂!要不,您给个信,约个时间,我们两家人到那茶楼上细说。」

「不了……」秦东篱有些头疼,她大姨妈期间,没有多少耐心应付这些杂事,「田黍,送客吧。」

「是,东家。」

桂媒婆业务娴熟,没纠缠,但眼疾手快地将画卷送秦东篱怀里,转身就走:「这画儿我可不能带走!丫头,你再看看考虑吧——啊哟!吓我一跳……」

她刚夺门而出,就撞上了气势汹汹往里闯的卫竞,差点让卫竞撞退。

「这什么?」卫竞本来有带着气回来的,看到秦东篱正在收拾一份男子肖像的画,绷紧的手指捏住画纸一角。

「寻人启事……」被卫竞复杂地扫了一眼,秦东篱笑着说,「好吧好吧,那个媒婆拿来的,给我相亲来了。」

秦东篱哭笑不得:「我才十九岁啊——相亲的就找上门来了。」

「相亲……」卫竞牙都快咬碎了,故作轻鬆地地和平常一样开玩笑,「他说不定还会来的,你可是个香饽饽。」

香饽饽?

「怎么说?」秦东篱半倚着摇椅侧面的扶手追问。

卫竞掰手指给她细数:「首先,你家中没有长辈,没有要接济的『娘家人』,这直接上大分了!」

嗯,有点道理。

「其次,你不仅没有人需要接济,还自带产业。」卫竞给她掰扯道,「还是个书肆,知识文字这种东西,它不仅仅是一门生意的事了,比方说我们刚和南山启蒙书院达成的协议。」

「那就是科举入仕的人脉。」

这话,把秦东篱说得一愣一愣的:「你这,还挺有道理。」

卫竞还没完,话锋一转:「但是,你看这人!」他把手里的肖像抖了抖,照着上面的小字介绍说,「他家是搞玉石生意的,家大业大,有钱同时也和当地官府有来往,你一个小女子,进去可就没法像现在那么来去自由了。」

「要是你嫁过去一两年里,还生不出儿子,那指定是该纳妾纳妾,该收通房收通房。即便你生得出儿子,那你也有怀孕的时候,家族可是不会嫌儿子多的。」卫竞牵起一抹假笑,「就算你有能耐,拦得住你老公,只怕你往后的婆媳关係,要比美苏冷战还要恐怖!」

「天地君亲师,你都不在这牌子上呢,他妈永远压你一头,这种家庭里出来的男人,你还是不要指望他专一了。」

书肆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在吹着,树叶在摇着,田黍印刷的动作也放缓了下来。

秦东篱本来就没想法,听完就更嫌弃了:「噫——别说了,怪噁心的。」

听到这句,卫竞满意地把秦东篱手边那隻糖渍干掉的碗拿走,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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