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火漆印的人,很新奇地打量着:「确实是镰刀和锤子……」

「怪好看的。」

「花神送的,能不好看吗?」

「其实……算了算了。」他不能说,其实他还想读书。

可白沙镇的书院已经被祭神的祠堂取代了。

打扮花神的房间内,一片深浅不一的红,幢幢人影中,最艷丽的颜色,穿在了镜子前的绝色美人身上。

她的指甲被染红了,额前绘上一朵妖娆的阿芙蓉图腾,能蛊惑人心的妖花开到了眉头上方,把眉毛染上了一层不显眼的红粉。

「不要碰我的眼睛。」今天的花神还未染朱唇,唇瓣已经是色泽红润饱满,红色的笔即将触碰到她的眼皮,被她开口制止。

为她上妆的侍女犹豫:「可是将军说——」

「我眼睛不好,会看不见。」

「是。」

不画眼睛,不涂口脂,秦东篱害怕那红艷艷的东西,是罂粟花染上的颜色。

对着镜子调整了自己的妆和头饰,她回神猛然发现,放屋里空荡荡的,其余人都被支开了。

有一阵脚步声在靠近,秦东篱紧张地碰了碰头上被藏在鞘中的剑簪,感觉心跳要突破一百二了。

屏风后面的人侧身探视,露出一双眉目温润如画,似远阔山水,浓淡相宜,神采奕奕。

对视上后,他的山眉压住秋水,笑意深深。

「我把人都支开了。」

卫竞走出来,秦东篱鬆了口气,她听卫竞凑近低声说:「周围都是过山风,我一直在门外守着,鬼子要进来,我和项炜一定跟着。」

「我也不怕。」只是以防万一。

两人站在镜子面前,秦东篱一身绣满罂粟花的红装,卫竞灰蓝色的圆领袍上,绣了缠银丝的墨绿色罂粟叶片。

他们就这么并肩站着,没有依靠,没有牵手,衣角都分明,但他们脸上挂着相同弧度的浅笑。

秦东篱着迷于卫竞面部干净的轮廓曲线,他今天的状态,很像一个多情风流的浪子,一夜情的优质选项。

卫竞盯紧了五官秾丽的秦东篱,终于理解小王子为什么想要把玫瑰扣在玻璃罩里,只是他的心思,远远不如小王子单纯。

秦东篱吹了个口哨:「这,结婚照,绝配!」

卫竞却不满意:「要是我也一身红色,今晚就能结婚了。」

「你要今晚想结婚,就是穿着一身彩虹色,我也不介意。」

说完,秦东篱包裹在层迭花瓣中的腰肢被揽过去,贴在卫竞身上,她的红唇很快被咬住。

「罂粟花……」卫竞眼神完全是痴迷,「当真是,一旦碰上,就戒不掉了。」

「我不是罂粟花,」秦东篱揪一把卫竞的耳朵,「我是秦东篱。」

卫竞顺势改口:「是秦东篱,更戒不掉了。」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卫竞放过她的嘴唇,恋恋不舍地贴贴蹭蹭:「偷情结束了。」

「秦老闆——」

鬼子后面跟着戒备状态下的项炜,两人一起走进来。

看到阿芙蓉花神样子的秦东篱,鬼子恨不得死在她的裙摆下。

秦东篱把他的失态尽收眼底,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项炜往半开的窗户望去,对秦东篱挑眉。

秦东篱:「……」

花神节,白沙镇的狂欢夜。

宁静的村庄里,男人们拖着残缺不全的身体聚到一处,罂粟田边,有人将火把垒成小山。

手中的火把投映在周贡的瞳孔中,变成了熊熊怒火,面前都是他的父老兄弟,可是都变了模样,见面也叫不出名字,只知道这些非人非鬼的行尸走肉,是他们。

「大哥!」秀才的愤怒不比他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要点火了。」

周贡和侥倖逃出来的二十几个兄弟,把火把一个个点燃,分到村民们手里。

黑瘦的村民们看着手里的火把,依旧毫无波动,黑沉沉的眼珠子,没有一丝触动。

「噗——」

直到风和火的声音越来越热烈,种满了罂粟花的罪恶之田,付之一炬。

那是村民们三年血汗浇灌的大地,他们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着火了……」

「烧了。」

从最开始的害怕,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到周贡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今天传遍村庄的那一句:「跟着光走!乡亲们,兄弟们,我是周贡,我回来了!」

「跟着我走!」

周贡。

是阿贡!

一具具干柴的躯壳僵硬地活动起来,黑洞洞的眼神渐渐发亮,在地狱中闪烁着不惧鬼神的凶恶之光。

白天赤红如火,大片的罂粟田,在一个晚上,化作真实的火海。

一把火烧了王老爷的罂粟田,被阿芙蓉女神埋葬了三年的魂魄,正在一点点汇聚重回农民身上。

除了坨坨村,四面八方,都点亮了红色,璀璨如星。

纵火者连成长队,他们一路往白沙镇的方向走,沿途一路烧田。

带头的就是周贡,他们举着火炬,踏过坨坨村的田埂,走向被过山风清理完成的关卡。

年轻的过山风杀死了最后一个留守城外的倭寇走狗,把准备好的一根长杆交给周贡:「注意安全。」

「多谢。」长杆的大部分有红布包裹,进城的那一刻,周贡将它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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