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揍宋衍一顿和轰他出门之间，黎瑰意选择了后者。
她身下床，撒气将茶几上的玻璃烟缸甩落在地摔成几块：「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宋衍听了这话也没有反应，只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沉默地穿裤子，又光着上半身把黎瑰意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开始收拾碎掉的烟缸，把床上散落的保险套收好放到垃圾袋打结。
黎瑰意用被子盖着头，拉开缝隙偷看宋衍背部流畅的肌理和浓墨般的荆棘，心想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过他这么棘手又彆扭的人，难搞程度堪称赤身裸体攀登珠穆朗玛峰。
明明身体甜美的过分，还专门送上门来让她尝到这颗美味糖果的甜头，却在感情方面固执得可怕，怎么也不肯向前迈出一步。
宋衍没有去要她身上的那件白色薄衫，直到收拾干净才嘱咐她：「你不要光着脚下床，我怕有没清理到的玻璃碴，明天记得挂需要清扫的牌子。」
黎瑰意咬了下唇，把头从被子里拔出来嚷嚷：「滚滚滚！我他妈让你滚你听不见啊！烦死了！」
宋衍没再说话，将风衣裹在身上扣紧了扣子，转身出了门。
「咔哒」一声，屋子里再没有宋衍的身影。
黎瑰意在黑暗中嘆了口气，她是真不懂，宋衍的毒舌哪儿去了？宋衍的清高劲哪儿去了？怎么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
卑微，懦弱，谨小慎微，好像稍有不慎，自己就会一刀捅死他似的，怎么都不肯承认他喜欢自己。
可刚刚在做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宋衍的目光带着隐忍的闪烁，用近乎疯狂的爱欲目光舔舐她每一个不一样的表情和神态，轻易就引燃了她心底的欲望。
黎瑰意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身上的薄衫质地绵软亲肤，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不可能是便宜货，是宋衍这个抠门到极点的人为了来见她，专程买的贵衣服。
她根本摸不清楚宋衍的脉，自己折腾得确实累了，稍微一个念头结束就是昏厥式睡眠，丝毫不知道门外的宋衍拎着垃圾袋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黎瑰意原本以为她至少还能睡四个小时，可没想到天还没亮就被人推醒了。
「瑰意，醒醒。」
「你是……赵宁姐？」黎瑰意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她的新经纪人后支起上身，小腿因昨晚的放纵一阵抽搐，「您怎么来了？您不是说最近在跟新艺人吗？」
赵宁一头利落的短髮，耳朵上坠着香奈儿的珍珠耳饰，一身合体的西装看上去十分干练，她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直奔主题：「瑰意，昨天刘天天发给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帅哥是你的熟人吗？」
黎瑰意吞咽了下口水，嗓子干涩，她勉强明白了赵宁的来意，又模糊想起了自己那条「在约了」的微信，有些无奈：「您是说宋衍吧……他确实是我的朋友。」
「嗯，我了解了。」赵宁目光落在桌上的矿泉水上，起身给黎瑰意递了一瓶，看着黎瑰意拧开一连灌了好几口，「瑰意，你朋友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吗？说实话，就他这个条件，不进娱乐圈真的太可惜了，据我所知，已经有好几家大公司有了动作，这种好事，咱们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呀！」
黎瑰意咽尽口中的水，靠着床头支撑：「姐，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可是宋衍那个人，他……我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我猜他可能不想进娱乐圈。」
「这样，你安排我们见一下，咱们聊一聊，你也帮姐跟他说说进圈的好处嘛！据我所知，他是剧组的烟花老师，也算跟半个圈里人了，烟花老师能挣几个钱？还不如明星的一个零头！」赵宁见黎瑰意面色不变，又转头说起另一件事，「瑰意，其实我最近在帮你谈一部电影。」
「电影？」黎瑰意这才抬了眼，看清了赵宁眼神中蛰伏的精明，「您是想跟我谈条件？如果我帮您签下宋衍，您就帮我谈妥资源？」
赵宁笑了笑：「这不算是谈条件……瑰意，你是个明白人，这电影我真的很看好，是一部文艺片，导演是曾经在坎城电影节荣获最佳导演的沈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可以用这部电影衝击『青禾奖』，甚至有希望衝击坎城，你之前那部《小镇旧事》原本是有机会提名最佳女配的，可说穿了还是公司运作不够才没有拿到提名。」
赵宁没再细说，留给了黎瑰意思考的时间，聪明人说话总是点到为止，权衡利弊就交给别人去做。
黎瑰意指间发麻，她没想到赵宁的条件，竟然是那位行事神秘的沈清导演沉寂三年的新作品……
她只觉得嘴里泛苦，如果她硬气地说不需要，那一定是吹牛的假话，她太需要这部电影了，也太想证明自己了。
她想让所有人知道自己、认识自己，她想疯狂地吶喊：看到我吧！我在这儿！我不比任何人差！
可黎瑰意清楚，她不会帮宋衍去做这个决定，即便是两个人的关係不再清白，她依旧想要去保护宋衍，不想让他的脆弱曝光在刺眼的闪光灯之下。
「……姐，我可以叫他来，但这个事情还缕皱是要看他自己怎么想。」
「当然，这个我明白。」
黎瑰意摸到床头的手机，翻出宋衍的对话框，握着手机的指间有些发紧。
电话在「嘟」的一声后突然接通，电波那头传来的是昨夜在她耳边念了她名字无数遍的宋衍稍显沙哑的嗓音，带着清晨特有的紧涩，却让黎瑰意在听到的瞬间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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