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想起险些叫邓为民入伙,也是心有余悸,只他面上却不显,只淡淡撇了茶沫子,也并不去看李照玉,「多谢你,照玉兄,难得你这个时候不落井下石。」
李照玉清雅端方,自不是那等拜高踩低的人,不管陆深从前是何目的,始终还记得他几分提携之恩,更何况,李照玉抿唇浅笑,「我若是说我是为了表妹,你会不高兴吗?」
陆深抬眸,恰巧与李照玉认真的眼神不期而遇,两人相视一笑,「书晴有你这样的表兄,是他的福气。」
即便,李照玉曾嫉妒过陆深,尤其每每看到他们亲密之时,他都嫉妒得发疯,但时至今日他也得承认一件事,「你待她很好,将她託付给你,我很放心。」
两人又谈了一阵子刑部近来的状况,末了李照玉临去之时,瞥了颜琉璃屏风后影影绰绰的帐幔,似是做了甚么决定是的,「陆深,将来若是需要我们拢西李氏,你儘管开口!」
陆深抬眸看他,没想到他竟肯主动鬆口,也是一笑,「也是为了书晴?」
李照玉摇了摇头,「我们陇西李氏有句家训——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你能为了妻子,舍弃世间荣华,是我们李氏一族值得跟随的主上。」
他曾答应沈书晴会真到了那一日会出手,却也只是襄助一二,可他毕竟是陇西李氏一族的继任族长,凡事得以整个家族的福祉为考量。正是陆深此番为了妻子舍弃一切的决心,才叫李照玉认为他是一个可以长久合作的君主。
说罢,李照玉向他一抱拳,「属下告退。」
陆深一楞,而后点了点头,「好。」
陈望舒过来换人时远远看见李照玉,还以为他们两个会吵起来,便偷偷长在门外听壁角,没想到竟是听到如此这般一个惊天大秘密,他这个女婿啊,看来所图甚大啊,只她装作不知,心里却是埋怨自己的爹,人家没有干係的李照玉都如此深明大义,偏生她爹如此冥顽不灵,至今还不曾接纳她的好女婿。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才是。
见岳母过来换他去用膳,陆深替沈书晴掖了掖背角,去到听雨阁,听雨阁的遥儿许久不见母妃,想必也是猜到一些,竟是格外地闹腾,成日里娘啊娘地叫着,也只有父王宽阔的怀抱,暂且可以安抚住他。
陆深看了眼因闹腾一日,如今自己一抱便睡着的陆遥,心中也是愧疚,他将熟睡的瑶儿递给奶娘,而后简单用了几口饭,便又去了春华苑,「辛苦母妃照顾好遥儿,我去看着书晴。」
贵太妃看着自己儿子日渐消瘦的身影,也是担忧,「书晴有的是人看着,你还是先睡个安慰觉吧。」
陆深头也不回,「儿子想她醒来第一个看见儿子。」
贵太妃听罢,眼泪滚的就落出来,天山雪莲也分几次服下,却还是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她这话不敢和任何人讲,只嬷嬷地捏着手中的念珠,希望菩萨保佑,保佑她儿媳妇早日醒过来。
却说陆深到了春华苑,林墨早已将药浴备好,陆深这几日也听劝,林墨吓唬他,若是他再不药浴,只怕王妃不曾醒来,他就先倒下了,自此才开始每日药浴,却皆要求将药浴安排在与沈书晴一个屋子。
澡桶里盛满了滚烫的褐色药汤,陆深半裸坐在里面,白烟氤氲着他金相玉质的面庞,越发多了几分出尘绝世的气度,他正闭着眼小憩,然不知药效太烈,还是甚么梦魇的缘故,他倏然眉头拧作一处,好半晌似才从梦魇中醒转,一开口便是:「瑶瑶,不要抛下我。」
显然是做了噩梦。
可为何梦中人,又到了现实中,陆深察觉眼前站了一个穿着素色寝衣的女子,正捂着心口一脸的惧怕:
「这位公子,你是谁啊?」
「红菱,这位公子是谁啊,怎地在我房间里啊?」
第93章 她忘了你,你重新让她记起你便是。
听雨阁的几人闻讯赶来。
沈书晴一见自家娘亲,便扑入了自家娘亲怀抱,与陈望舒紧紧相拥好一阵,见自家娘亲身后一长辈正泪花隐隐望着自己,便躲在陈望舒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拿怯懦的眼光去看贵太妃,「娘,这位婶子怎地这般面生?」
贵太妃不明所以去看陆深,陆深无奈摊手,意思是他也不清楚。
復又将视线落回至早已穿戴整齐的陆深身上,见他发束青玉冠,一身靛青蟒袍,端的是个清隽如崖松的气度,任谁不赞一句清雅独绝。
可方才这男子,竟然在他闺房沐浴,这分明就是登徒子,即便生得再俊俏,也只是个俊俏的登徒子,想起方才看他从浴桶中站起身时看见的那一幕,沈书晴恨不得自戳双目,当即又扑入了陈望舒的怀抱,悄悄斜眼看他,「娘,这人不要脸,大半夜的闯人家闺房。」
媳妇不记得他了,陆深也只能无力笑笑,她想要上前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他们经历过的每一件事,可刚撩起衣袍才迈出一步,就瞧见女子戒备地后缩着肩膀,顿时只得将步子收回,只深情款款直勾勾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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