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深早有成算,「岳母不必忧心,小婿会备上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将来这些物品到了王府,也都是书晴个人的私产。」
在梁朝,女子嫁妆大到家具摆件,小到绸缎布料,包括了女子嫁入到婆家的一应用具,通常六十四抬为一副嫁妆,三十二抬为半副嫁妆,寻常百姓三十二抬便算殷实,通常以女方身份及家中财力配备嫁妆,像钟灵以国子监祭酒庶女的身份出嫁,便是六十四抬嫁妆,沈书晴父亲从前官至四品御史中臣,倒也不是不可以配备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只是谁都知晓沈父早已亡故,贸然拿出这样多的嫁妆,是个人也知晓是贤王给添置的。
沈书晴知道陆深待她好,但她不想打着成婚的幌子,将他的私产占为己有,「王爷,我的嫁妆,我想自己筹备。」
陈望舒却是不认同,「女儿,为什么啊?娘觉得女婿的提议甚好。」
沈书晴摇了摇头,「娘,我只是想要一个婚礼,而并非想要王爷的财物。」
沈书晴坚持,陈望舒也是没有办法,倒是贵太妃又高看了沈书晴一眼,决定将聘礼再加重几分。
沈书晴不愿接受贤王的帮助,陈望舒又不愿向陈行元伸手,她知晓自家父亲不同意这场婚事,是决计不会出这个嫁妆,是以为了准备沈书晴的嫁妆很是踌躇了一番。一百二十八抬是不成了,只能勉强凑个六十四抬,只是她如今手上的田产铺子有一些,大多在颍川,手上的现银不过一两千两银票,思索再三便叫陈十三快马加鞭回去一趟将她在颍川的铺子全都卖了。
好在婚礼是在一个月后,半个月她便可以收到银票,赶是赶了一点,不过也来得及。
沈家大爷不知哪里听说了自家侄女要补办与贤王的婚礼,知晓沈书晴母子短缺银钱,便想着上来巴结,「弟妹,从前之事,是兄长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我好歹也是书晴的大伯父,你就让我给她准备嫁妆,让我将功赎罪可好?」
「再者说,书晴毕竟是沈家女,总是要从沈家出嫁的。」
陈望舒一辈子也忘不了得知自己闺女被亲大伯父送去给别人做外室的屈辱,当即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我若是你,将侄女卖去做人外室,我早就羞愧得一根白绫吊死了,哪里还有脸到我跟前来丢人显眼?」
「我女儿就是一抬嫁妆也没有,也绝对不要你这个黑心肝的一分银子。」
而至于从哪里出嫁,陆深早就在瓷器巷准备了一个五进的宅子。
沈延夫妇走了好久,陈望舒一想起还气得发抖,不过沈家人上门闹了这样一场,陈望舒倒是想起一桩事来,沈钰从前虽不富裕,却结交了许多书法家,赠送了他不少真迹,如今十几年过去有些人早已成了一方大家,字画的估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她自己不愿意再去沈家,便叫陆深派人搜了过来,自此沈书晴的嫁妆多了两抬书法字画。
十日后,贵太妃亲自请了官媒到瓷器巷的沈宅提亲下聘,并商定了婚期在二十五日之后的腊月二十八,年前刚巧还有这样一个好日子,自然是赶紧不敢慢。贤王府所在的朱雀街到瓷器巷乘坐马车也有一刻钟的距离,聘礼不顾风雪,硬是抬了整整半日才将全部聘礼抬入瓷器巷。
夜里,母女两个坐在一起看聘礼单子,越看沈书晴越是心惊,贵太妃竟是好不藏私,光是当年先皇赏赐她的珠宝首饰,就整整装了十个箱子,每一根簪子,每一副头面都是大有来头。
陈望舒又看了一眼她准备的嫁妆单子,相比较而言,就十分寒酸了,不过好在她在颍川卖铺子的银子过几日便会带来金陵,到时候虽然嫁妆比不得聘礼,做做样子凑够六十四抬还是没问题。
陈望舒盼啊盼,盼啊盼,终于盼来了颍川的人,却并不是陈十七,而是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来的那一日,鹅毛大雪飘飘洒洒,他老人家似一株伟岸的松树临风而立在风雪当中,只看了一眼,陈望舒便红了眼眶。她父亲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金陵,自然是不再阻扰小两口,她父亲终于是想通了。
陈老爷子不止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隻船的嫁妆来。足够支撑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若非是不想太过出风头,他非得多带几隻船不可。
眼看着将前厅、花厅、暖阁堆得满满当当的箱笼,陈望舒忍不住落泪,「父亲,书晴的嫁妆女儿自有成算,何必叫你破费?」
陈老爷子冷冷睨了她一眼,而后将一盒子的地契扔回给她,「有成算?有成算到要去卖铺子?陈望舒,若非陈十七向我坦白,书晴办婚礼这事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还是说,你们又打算不认我这个老头子了?」
陈望舒耷拉着脑袋,低声咕哝,「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
倒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
陈行元冷冷地哼了一声,「听说书晴失忆了?还不叫她来认认人?」
沈书晴则是将陈行元给彻底忘了,只怯生生地重新拜见了他。
陈行元看到自己外孙女如今记不得他,偏头便问陈望舒,「那她可记得陆深?」
陈望舒摇了摇头。
陈行元瞥了沈书晴一眼,见她见过礼后,就垂着头绣红盖头,也是十分恨铁不成钢地嘆了口气,「这个陆深,还真是有本事,都不记得他,也能勾得她又要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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