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和美人,若是他认识沈书晴以前,他绝对毫不犹豫选择江山,可自从中了她的蛊,此话已不必再赘述,然若是可以江山美人兼得,他何苦非要弃其一,更何况筹谋许多年,他这条船上的人越载越多,早已不是他说放下就能放下。
要么扬帆远行抵达彼岸,要么葬身鱼腹落下一船烂钉,除此之外并未第三条路可供他选择。然即便是真到了那最坏的一步,对她也自有另一番周全在。
「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至少你和遥儿是没事的。
隔天,因临时去了温泉山庄,昨儿夜里又闹得狠,陆深便吩咐林墨去安排他母妃、岳母、儿子先一步上船,他们夫妻两个,则直接从温泉山庄出发去码头。
沈书晴昨儿夜里劳累过度,隔天睡到午时才起身,匆匆用过午膳,是那婶子做的乌鸡红枣当归汤,便与陆深一起乘坐马车去到码头。
风雪一直不曾停歇,沈书晴衣袍是丝绵做的,外头还罩了雪狐皮子做的斗篷,上马车后,有碳炉子取暖,陆深替她将斗篷上的雪从车窗外拍落,再小心给她系在肩头,又递给她一个毛茸茸的暖手袋,袋子里是一个圆形的铜壶,灌满了热水,一摸上去就暖和。
天寒地冻,沈书晴也冷,握着确实舒服,她本以为陆深也该有,可马车行走了好一段,见陆深只在常服外面套了一件湛蓝松鹤纹大氅,手上也没有暖手袋,即便车厢里头有碳炉子,他的薄唇也冻得发白,想起他五石散的症状还未消,那是为了她吃的苦,是以便将手中的暖手袋塞给他手心,「我不冷,你帮我拿着。」
这样的大雪天,怎么会不冷,一路上马车行过来,路边皆能看见冻死的牲畜,她怎么会不冷,是以并不愿意领受她的好意,又塞了回去。
沈书晴佯装气怒嘟嘴,将双臂环在胸前,「你不听我话,那我也不听你话,我不去颍川了,你看陈十七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陆深看她那气嘟嘟的小模样,倒还知晓借力打力,知晓陈十七同他不对付,乜了她一眼,没忍住笑出声,攥过那毛茸茸的暖手袋,「遵命,我的大小姐。」
见他肯乖乖听话,沈书晴这才鬆了一口气,将头耷拉在他的肩膀上,一路两人这般依偎着,可还是到了要离别的那一刻。
马车停在码头外围,陆深举天青色的油纸伞,手牵着手将沈书晴送到了陈家的船上,甲板上风大,贵太妃、陈望舒皆裹得厚厚的看着陆深离去的背影,反倒是沈书晴,不忍去看,趴在陈望舒的肩头哭,「娘,我好担心他,我好舍不得。」
贵太妃一听她哭,便想起问她一桩事,「书晴,今日是深儿的生辰,你可有给他煮一碗长寿麵?」
沈书晴抬起泪眼,一脸的茫然,「生辰吗?」
贵太妃当即便知她没记住,不过也不怪她,她失忆了,只一味地哭,「我可怜的儿啊。」
他将家小都安顿好了,自己的生辰却是半个字不提,仿若他的生辰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她随口一提的温泉之旅他却放在心上,他怎地这般不珍重自己?又想起他从前为了救她,五石散都敢随便吃,这次运道好给救了回来,下回呢?
沈书晴不敢想像,若是他又背着她乱来,她该怎么办?
这一刻,沈书晴没有再退缩与犹豫,也顾不得出嫁从夫的女德,「娘,我不能跟你们去颍川,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第112章 可见王爷离了妾身不行。
陆深一回到王府,便听门房说陈十七及宁远侯已等候多时在前厅,还不及将为雪染湿的衣袍换下,便沿着九曲十八拐的游廊去见客。
「深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昨儿朝上的事你可听说了?皇帝竟然要派张元贵那个纨绔去接手我们的兵,粮不带,饷不带,就想要我们的人跟着他去打回纥,这天底下岂有这样便宜的事,皇帝是疯了吧?」
「舅父,皇帝没有疯,他非但没有疯,还十分精明。」
「他不是还带去了一道圣旨,这道圣旨直接让起义民兵变成了正规军,一层一层军级划分下去,届时将会多出许多大将小将,若是起义军是真的民兵,他们也自然乐见其成,只可惜他料错了一点,这些兵掌握在本王手里。」
陆深说这话是不见一丝慌张,反倒还十分从容淡定地喝茶,宁远侯见他气定神閒,以为他是有了谋算,「听深儿你这口气,你是有了应对之策了?」
陆深偏头去看坐在临窗靠背椅上的陈十七,陈十七与宁远侯同坐在一处,中间隔了一个方形矮几,宁远侯昨日主动请缨被拒绝,如今想起依旧是吹鬍子瞪眼,而他旁边的陈十七,才不过及冠之年,垂眸不语,只一味地听着,间或抿一口茶,神色淡漠得仿若世间皆与他无关。
陆深透过陈十七那双鹰一样的眼,似乎看到了陈行元那张不形于色的脸,不愧是他教出来的,沉得住气,至今也不开口问他,不叫他回颍川,将他留下来做甚么?
陈十七可以不问,可陆深却不能不说,「十七郎,现如今本王需要一个人去回纥边界掌控全局,你能帮本王这个忙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