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姜亦按着脖子,「我去看看。」
「滚,你永远别回来,你就该死!」杜清尖叫着。
诅咒听的麻木了,姜亦已经没有任何表情。
他快速下楼去开门,他有那么一秒以为会是那个男人,好在不是。
站在跟前的是个矮矮小小的女孩,声音清淡平稳,好像永远激不起波纹的水面,她说:「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你不是没答应吗?」
「嗯,我不给你工作,但每天这个时间可以过来帮忙一下。」
姜亦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
片刻后,他侧身,示意葛戈进去。
尖叫声更明显,还有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
杜清见到葛戈的瞬间,仿佛影片按了暂停键,全都消停了下来。
「小云......」她的样子犹如梦中,随后哇一声哭了,边哭边蹒跚着朝葛戈走近。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葛戈开始每天按时出入那幢小洋房,和张婶熟悉了,也时常会给她煮宵夜,而和姜亦的交流仍然很少,在外人眼中他们依旧只是前后桌同学,当然本身也确实只是前后桌同学。
杜清的精神状况在极短的时间里有了明显改善,每个人都鬆了口气。
姜亦送了葛戈一盒水笔,陈彤说感觉见鬼了。
葛戈没有拒绝,而姜亦自己在用的依旧是从她那借的,葛戈拿了新笔给他。
「不用了。」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快的转着,「这隻虽然破旧了些,但用着还不错。」
「可是笔芯快用完了。」葛戈放了新的在他桌上,转回去。
过了几天,葛戈发现水笔芯换了,外壳却还是那支,她不太懂这人在坚持什么。
很平常的一个深夜,开门进屋迎接她的依旧是一片漆黑。
葛戈打开自己房间时愣了下,里面东西本来就不多,此时仿佛狂风过境一片狼藉,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有人在身后冷冷的说。
「胆子很大啊,越来越出息了。」
她迅速回身,吴晓雯双手环胸站在身后,表情冷硬。
「还没睡?」
「睡?你是巴不得我们睡死过去是吧?然后就不用管你成天干什么。」
葛戈扶着门,「我听不懂。」
吴晓雯扬手把东西狠狠摔在她脸上,厉声道:「现在懂了没?」
葛戈儘量忽略脸上被东西刮到的触感,低头,脚边散落着小额零钞,还有不少的硬币。
「你翻我屋子。」
那是她自己偷偷攒下来放在饼干盒里的钱。
「你翻我东西。」
吴晓雯仿佛被狠狠戳了屁股,大声叫嚷起来,「我翻你东西怎么了?我不翻还不知道,小姑娘小小年纪居然敢偷藏钱了,你胆子不小啊,你别忘了谁在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你还好意思偷藏钱?」
「这么小就偷鸡摸狗以后妥妥的就是个劳改犯,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葛戈双手握拳垂在两侧,胸口膨胀的屈辱让她大声道:「这是老闆另外奖励我的,我有按时给你钱,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偷藏钱你还有理了?」吴晓雯气的瞪大眼,更因她少见的反驳而震惊,「奖励给你的就一定是你的?我告诉你,你留在这个家就什么都不会是你的,包括你用的穿的,你最好有这个觉悟,你是寄人篱下,你不是什么大小姐!」
「我不是寄人篱下,这是我家,我爸爸叫葛风潮!」
伴随她振振有词的是主卧室里葛风潮和葛天天的嬉笑声,残忍又讽刺。
「呵!」吴晓雯冷笑,面色青白,「你爸?叫的好听,葛风潮还得听我的呢,你在这给我嚣张?你算个什么东西?」
葛戈憋红着脸,眼睛泛酸,「我没有嚣张,我说的就是实话,你随意出入别人的房间,乱动别人的东西,你的作风才有问题!」
「你这没妈要的臭丫头说什么?!」
「就是你的作风有问题!」
吴晓雯随手抄起鸡毛掸子狠狠往她身上抽去,「你他妈有本事你再说,你再说呀!你还说吗?嗯?我叫你说,叫你乱说,欠收拾的东西!」
「我没说错你凭什么打我?!」葛戈尖叫道。
「凭你在这住着!有本事有出息你别踏进这个门,老娘爱打就打,打你还是给你面子!」
葛戈能听到细小木棍挥过来时带出的风声,抽在身上说不出的疼,每一下都是一次哆嗦,隐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去,咬着嘴唇不愿哭出声,也再说不出话。
她徒劳的往旁边躲,疼痛却不曾消失分毫,不是没被打过,这么狠的还是第一次。
吴晓雯一连抽了十几下,将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气喘吁吁的撸了把头髮。
指着缩在角落的孩子,「没妈教育我来教育,今晚就是让你长长记性,下次要让我知道你再偷藏,立马给我滚蛋,你也不用读书了,读个屁书!」
骂完,扭身进了卧室。
葛戈坐在冰凉的地上,一身的狼狈,不断上涌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抖。
她睁眼看自己粗糙的双手,好半晌缓慢的将脸埋进去。
整理完房间,因身体不适一晚上几乎没睡,第二天葛戈精神很不好。
陈彤问她是不是生病了,葛戈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