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冻疮药而已。」
「看看。」他坚持。
葛戈很莫名,抬手,将有名称的一面对着他。「就这个。」
「没看清。」他突然伸手过来拿,温柔干燥的手掌一下包裹住葛戈的。
冷热交替,明显的温度差让葛戈一愣,随即快速抽手,药盒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旁边继续有同学经过,偶尔投过来一眼,又匆匆离开。
席慕礼先一步捡起来,拿在手上转了转,看她,「你紧张什么?」
葛戈伸手,「还我。」
「他大晚上过来就为了给你送这个药?」
葛戈将手抬的更高,「还我。」
席慕礼被她的态度弄的有些恼火,难得蹙眉,「急什么?就算这个没了,明天我可以送你一个更好的。」
「我不需要。」葛戈说:「我只要这个就够了。」
她的眼神淡淡的,看他就跟看非生物一样,其实自认识以来面对其他人葛戈也没表现过什么浓烈的情绪,这种淡然,自眼底散发的无所谓,让人觉得十分凉薄。
除了姜亦,只有在面对姜亦时她会咧着嘴笑,眼里变得有温度,把最极端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这种变化很鲜明。
席慕礼抿了唇,拿着药膏的手紧了紧。
心底涌上来的燥郁让他感到很陌生,情绪被别人拉着走的经历让他十分不习惯,曾几何时变得这样不理智,真是荒唐。
仔细想来葛戈和他也没见几次面,接触不多,交情不深,受她影响越演越烈不是好事,应该适当控制一下。
良久,他将药膏还给葛戈,努力抚平全身的不适感,从容道:「晚了,我先走,再见。」
葛戈接过东西,连个眼神都没抛给他,率先一步离开。
利落干净,毫不犹豫。
席慕礼呼吸微顿,扭身走向校外。
葛戈真的再也没有去席家,不论赵美艷说什么,态度是软是硬,她都坚持着没有动摇。
姜亦相对自由,时间充裕,每周按时按点的过来接葛戈。
接了人就笑,显得很开心,偶尔耍性子,一脸傲娇,傲娇完依旧挺黏人。
葛戈一直都以为姜亦状态在变好,杜青的死亡阴影总归在离他远去。
直到这一天,厨房里只有她和张婶,两人一起削土豆皮。
张婶说:「葛戈啊,你要不要带姜亦出去玩玩?」
课业多,葛戈半个月回一次家,休息时也基本都埋头做题。
葛戈抬头疑问的看着她。
「你不知道,」张婶蹙着眉,满脸不好受,「你不在的时候姜亦这孩子都不会说话了,我问他什么都是摇头或者点头,再不然就扔个没事两字,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葛戈愣愣的,「他晚上有给我发信息。」
「发没几条对吧?」张婶看她,「我是看着他发的,发完他就一个人坐那盯着手机发呆,一坐就好久,有次半夜起来我还看见他坐那,这么下去不行的。」
她将土豆一个个放进盘子里,「刚开始以为打击太大缓过来就好了,可是现在都多久了。」她顿了顿,「你说会不会生病了?」
葛戈看她。
张婶悠悠道:「心理方面的疾病,你说有可能吗?」
自然是有可能的,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真的有问题就算上医院检查所配药物也都是辅助,全看他自己。
葛戈拨了拨地上的小土豆,在学校她和姜亦联繫不多,太忙了,简讯往来很少,基本也都是姜亦主动终止话题,让她好好上课。
幻想他每晚说完之后都是在独自坐着发呆,葛戈很难过。
从厨房出来,没姜亦人。
葛戈上楼去他房间,窗户打开着,采光很好。
他趴在床上,整个人陷在被子里。
好像睡着了,头髮软软的遮着眉梢,手曲拢靠在脸侧。
恬淡安静的模样,看着十分乖巧。
葛戈垂头,轻轻嘆了口气。
「要变小老太婆了。」他懒懒的开口。
眼睛还闭着,嘴角带了弧度,他蹭了蹭被子,又说:「看着我这张俊脸嘆气真的好吗?」
葛戈靠在床边蹲下来,「饿吗?你今天都没吃早餐。」
「饿啊,你要不要给我端上来?」
「好啊,有小包子,我去给你热一下。」
姜亦睁开眼,通过指缝看着她,蠕动了下身体,软软的说:「要把醋和辣椒一起拿上来。」
「好。」
葛戈笑了笑,起身去给他端东西。
天气很好,窗外鸟鸣声不断,穿过的风带起窗纱飘动。
姜亦维持方才的动作躺着,伴随葛戈离开原本的轻鬆像晨间薄雾缓慢散开,眼神转变成木然空洞,直直的看着外面,没有表情,没有生气。
葛戈回来时姜亦已经起床,他盘腿坐在床中央,抓了抓乱糟糟的头髮。
「这么慢!」
「哪有?」葛戈把东西放到小桌上,「马上要吃午饭了,所以给你热了没几个。」
姜亦蹦下床,赤脚走过来看,「五个啊,不够塞牙缝的。」
「那中午记得多吃点。」
他撇嘴,往旁边一坐,捞起筷子夹着吃,嘴巴塞的鼓鼓的,看起来很满足。
葛戈看了他一会,「姜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