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精神康復科,这里僻静的跟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阴暗森冷近乎不见尾的走道,白花花的墙壁,一扇扇朝南的窗。
寂静,空荡。
席美佳被锁在这样一个几乎堪比牢笼的地方,可能会被关一辈子。
葛戈目光一闪,抿唇。
她吐出口气,按着病房号一间间找过去。
单调的脚步声迴荡在耳边。
外面开始打闷雷,云层涌动的厉害。
似乎快下雨了。
一道银光闪过,闷雷突然爆炸,响彻四周。
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
葛戈站在原地望过去,一个拐角衝出来一个医护人员,手上都是血,身后跟着几个男人。
视线跟带头的男人撞上,对方无甚反应,脚下步伐不停,快速稳当的走过来,在葛戈跟前蓦然停下,距离极近。
「我还以为我眼花了。」他说,语气并没有多大起伏,仿佛葛戈的出现再正常不过。
葛戈盯着他胸前宝蓝色丝质衬衣上的水钻保持沉默。
他低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划过脑门,葛戈朝后退了步。
「我只是来看看。」
「看什么呢?」他微微侧头,「看别人现在过的有多惨?」
突然就下雨了,雨声渐响,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
窗外景色被雾化,看不分明。
葛戈转身,「那我走!」
席慕礼一把拽住她,往旁一甩,手撑墙,将人迅速围困起来。
呼吸稍稍失了稳定,「我说让你走了?」
葛戈背部被轻轻撞到,手肘因他用力过猛有些疼痛,她抬头和席慕礼对视。
两年不见,记忆里的大男孩已经成长很多,骨骼长开,轮廓更显立体分明,个头更高,肩膀宽厚,已然是个大男人。
镜片下的目光锐利如刀锋,刮在葛戈身上。
「那个晚上的不妥你会没察觉?葛戈,我了解你,以你的慎密心思有多少事你都看的清。」
他俯身,更逼近她的脸,「可是你选择无视了,美佳的遭遇有她自己的责任,你觉得你就完全无辜吗?」
「就凭赵美艷能安安稳稳的留在席家,就凭她拿着席家的钱养活你,就凭我一句话让你进一中,这些全部加起来都不够你去阻拦美佳一次?!」
葛戈抿唇,目光停在别处。
一字一句从口中吐出来,仿佛那件事被剥开表皮暴露在阳光下,丑陋,污秽,人性极为骯脏的一面。
他眼中的怒意随着葛戈的沉默越发明显,突然拽起葛戈手臂用力按在她的耳畔,「说不出话来了?你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这个时候你他妈给我装哑巴?」
「......」
葛戈不做反抗,难得的乖顺,然而这样的顺从却不是席慕礼所需要的。
他吼道:「你这么恨她吗?嗯?就因为她跟你抢姜亦你就这么恨她?」
「不是因为姜亦。」她低低开口,「只是没想到。」
「你没想到?!」席慕礼抬起另一隻手指着葛戈,「你再说一遍你没想到!」
白皙的指尖在眼前因着极力隐忍而抖动着。
葛戈闭了闭眼,话语苍白而无力,「我以为她另外有朋友,我不知道她单独在外。」
「这是理由?」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的脸色很不好,但是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淡淡的看着席慕礼,眼底干净。
「你跟我走!」
他突然拉着葛戈往方才的方向走,那里通往席美佳的病房。
他走的很快,跟出来时的沉稳相差甚大,葛戈跟的跌跌撞撞,很是狼狈。
在门口骤停,门微敞着。
和普通病房一样,里面是满眼的白,只是看起来更整洁干净一些,没有多余的设施,只有一台液晶电视以及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穿着条纹病服,白色棉被皱成团。
身体在上方微微蠕动,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搭在床沿的手沾着血迹,有人拿毛巾给她细细擦着额头,是个男人的背影,葛戈对他还算熟悉。
是李牧。
「知道这些血是哪来的吗?」耳畔响起席慕礼的声音。
他说:「撞墙撞的,刚用完药,现在整个人还没彻底平静,你来晚了一步没有看到她疯癫时的模样。」
葛戈:「为什么撞墙?」
「你觉得呢?」
有多少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有生的*?哪怕是个疯子!
葛戈一时说不出话来,拎着帆布袋的手紧了紧,心口像被压着什么东西,沉沉的喘不过气。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放过你?」
药效彻底发作,里面的人完全平静下来。
护士过来又给检查了一次伤口,随后离开。
外面雨停了,云层还没散,走廊上依旧阴沉沉的。
门打开,有人出来。
他站在对面,神情冷峻。
席慕礼已经走了,在说完那番话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但葛戈并没有鬆口气的感觉。
此时对着李牧,窒息感更甚,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你跟他们很熟。」
「......」
「李牧,你为什么会转学来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