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戈拉车门,没拉动。
前方车窗降下来,席慕礼看着镜子里的人,「坐前面。」
葛戈没动。
席慕礼:「怎么?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坚持座位?」
葛戈几乎在他话落的那一秒,坐进了副驾驶,用力关了车门,近乎自暴自弃。
空间狭小,席慕礼扶着方向盘转头看她负气的脸,突然轻笑了下,启动车子。
「繫上安全带。」将车快速驶了出去。
目的地是家西餐厅,环境极好,没什么客人,极高的楼层外是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
点了餐,很快便上齐了。
席慕礼将切好的牛肉放到葛戈面前,顺手将她的拿了过来。
音质极佳的小提琴声环绕耳畔,昏暗的光线,一身制服的服务员端着餐盘来来回回。
「吃。」他说。
男人单穿一件衬衣,十指细长的双手握着刀叉继续切盘里的东西,他微垂头,略显清减面庞在隐约的光照下显得分外柔和。
葛戈拿着叉子吃了没几口便停了,心里乱糟糟的,她很不想去幻想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现实却又分秒的在提醒她。
「你不是胃口小的人。」他端着杯子抿了口红酒,「好好吃。」
男人嗓音低沉且有质感,在这样的环境里照理说只是听着都该是种享受。
对于葛戈而言只不断冒冷汗。
席慕礼掀眼看她,葛戈的状态看过去很不好,这人本来就瘦,现在看着更是带了明显憔悴,曾经的淡然从容已经消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恍惚和不安。
那次事件他们几个所付出的代价都挺大,但是再回过头去,他可能依旧会这么做。
晃了晃酒杯,想要葛戈的*太强烈了,他阻挡不了。
席慕礼收回思绪,动了动身子,「跟我吃饭有这么难以下咽?」
「你说呢?」她轻声回。
「你这是打算绝食了?」
葛戈轻轻蹙眉,「你想多了。」
又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往后这样的场景还多得是,你得习惯。」
葛戈索性放了叉子,连装都懒得装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习惯不了。」
席慕礼都要被气笑了,眼神微微冷下来,有心想说这是你求人的态度?但一想到葛戈由此真的卑躬屈膝的话,自己好像更加会呕死。
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顿了几秒,他撇开头,低低哼了声,自顾自继续吃起来。
眼镜衬托下的席慕礼斯文儒雅,成熟稳重的男人因着气愤意外的染上了点孩子气。
夜晚风有些大,他们走出店门,席慕礼看着远处。
席慕礼:「我们走一会。」
江边,偶有汽笛声,侧目远望能看到对岸灯火。
这里的风更大了些,温度也更低。
他们一前一后隔着些距离缓慢往前,席慕礼脚步蓦然一顿,扭头看她。
「上来。」
葛戈顿了顿,走到他旁边。
伸出手拉住她的,力道微微加重,席慕礼看着一脸隐忍的人,轻声道:「忍着,你要忍的还很多。」
葛戈抿唇,脸色微白。
江边散步的小情侣不少,搂搂抱抱周身洋溢着粉色泡泡。
席慕礼拉着葛戈冰凉不带温度的手,有那么一瞬错觉以为他们也和普通情侣一样,带着恋爱的目的,走在通往未来的路上。
心境就那么平和了下去,往日的恩怨在那几秒间变得模糊不清。
他拉着葛戈的手揣进外套口袋,大拇指轻轻蹭着她的手背,葛戈的手并不柔软,也不细腻,掌心有厚茧,可就这么单单握着他觉得挺心安。
反观葛戈则有些心神恍惚,她想到了姜亦,那些年里姜亦拉着她的手走在一条条或大或小的马路上,大男孩漂亮精緻的侧脸,嘴角带着弧度,美好满足的模样。
现在想来感觉好像已经离的很遥远,而事实也才几个月罢了。
姜亦,葛戈眺望黑暗的江面,面露悲伤。
回去的时候叫来了司机,他们坐在后排,席慕礼依旧拉着她的手,没有要放的意思。
车窗外景物轮转变化,过了一个转角,葛戈突然扭头看他。
「这是去哪?」
席慕礼低头把玩着她的手指,「你说呢?」
「我得回学校,明天有课。」
「明早我会送你。」
席慕礼转头,迎上她尖锐的视线,笑了笑,「不是准备好了吗?」
葛戈没做声。
席慕礼:「那就好好做给我看。」
车子稳步往前行驶着,葛戈调转视线,靠在后座上,安静下来。
高檔别墅,占地颇大,绿化环境做的很好。
输了密码进门,他也没招呼葛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去了二楼。
再下来时已经换了身衣服,摘了眼睛,头髮微潮,显然已经洗过澡了。
葛戈视线在他身上转了圈,呼吸微微有些变。
「去洗澡吧,换洗衣物明天我让人送来,今天先穿我的。」
他走到柜檯旁倒了杯水,小口抿着,半晌后,转头。
「怎么还不去?」
他问的理所当然,表情坦荡。
葛戈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脸色难看的一步步走向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