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楚欲正端着新鲜的热汤,闻言直接咽下去,差点烫了自己的嘴。
元临正在上面的两件屋子里来回走动,楚欲顺势就看了一眼,这小子白白嫩嫩的,好像也不亏,只是他实在不好这一口。
张洲开解他:「那可是庄主身边的人,你是他的暗卫,还想跟他的小厮搅和在一起,这不合规矩。」
楚欲心说:我是他的暗卫,他那个好兄长还跟我搅和在一起,这才不合规矩。
「其实庄主不在意这些。」他道,「之前他还问过我,要是喜欢他的贴身丫鬟柳枝,可以赐我一段姻缘。」
张洲抬起身,诧异道:「这也行?」
楚欲说得理所应当,还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他的碗里:「两情相悦,有何不可?」
贴身丫鬟一般都是给主人做通房丫头的。
不论商贾大户,还是官家子弟,只要家境不错的少爷们,尚未娶亲纳妾的,都会有贴身丫鬟。养在府中,以供到了年岁的少爷们疏解欲-火,做得好的,有了感情,扶为妾侍的也不少。
张洲没想到萧庄主连这种身份的丫鬟都可以同林桢共享,拿庄主的脾气来看,简直是骇人听闻。
「不过.......」
楚欲矮下身凑到对面的人跟前,说谎话眼也不眨一下:「张兄也知道,我是个断袖。」
「所以呢?」张洲看向他,难以置信地就势问道,「庄主把元临也赐给你了,允许你在他眼前那样.......跟人亲近?」
「当然不是。」楚欲坐回去,正正经经地给张洲添了杯茶水。
「我可没承认元临那事。我就算是喜欢.......」
他说着就停顿下来,将手中的白瓷茶壶放下,直言道:「那也是喜欢庄主那样的。天人之姿,一见难忘。」
末了还惋惜地摇摇头,加上一句:「就是脾气真是太差了。说翻脸就翻脸,受不住。还是看看就好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不然就......」
张洲突然推了推他的手臂,楚欲抬起头正看见他紧皱的眉头,一脸憋得慌的样子。
「怎么?」楚欲顺着那视线转过头,精緻的绸缎锦衣撞入眼,从腰封上工整的绣纹向上看,是萧白舒阴沉的脸。
完了,萧庄主又要生气了。
没等他多想,萧白舒接着他的话一句一句,清清楚楚地发问:
「说翻脸就翻脸。脾气太差。受不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后面还有呢?不然就什么?」
楚欲从萧庄主的嘴里把自己的话再听一遍,感觉奇异得很。
说不上尴尬,但萧白舒怎么就不知道尴尬害臊?
他不是那么守身如玉,坚贞不屈的吗?
自己跟张洲说点浑话就算了,张洲私底下也和他一起,谈过府里的哪个丫鬟条顺漂亮,去过承州的哪个花楼,男人之间就当聊聊私房话。可是萧白舒怎么好意思这些话自己说出来的。
楚欲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妥,满脸的怒气,一点儿羞愤都没有。
他突然道:「庄主,你真的知道刚刚我跟张兄在聊什么吗?」
萧白舒冷了一会儿,甩下一句:「觉得我脾气不好,难以相处。」
虽然他也知道这些话,在下人们嘴里不是一天两天的传起来。
但林桢还口口声声地表忠心,又是声称要做他的亲兄弟一般,居然在背后说这种话。
想着他就心上火起,沉声道:「.......我脾气如何轮得到你们来指指点点吗?这就是你在府里学的规矩?!」
张洲立刻站起身来,弯下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行礼:「庄主息怒,我二人无意对庄主不敬。」
他使劲向林桢使眼色,楚欲却跟没看见一样,后背站得挺直,若有所思。
「你的责罚,回府再说,下去!」
萧白舒吩咐张洲时,视线不移地厉色看着楚欲。
张洲退下来之后,万分庆幸,自己挑了个有屏风格檔的角落,不然在大堂里发起火来,到时候就引人注意了。
还有那林兄弟,真是条好汉,小小年纪的,连调戏庄主的话都敢说。
楚欲此刻跟萧白舒同处,也没什么顾忌的,只有些疑惑地同萧白舒对视。
然后他疑道:「庄主,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亵玩』?」
萧白舒因他认真地询问,脸上显出一点不解。
也问道:「什么意思?」
楚欲这时想起来,新任的白云庄主,琴棋书画统统一窍不通,只算计银钱往来是一绝。
说一窍不通肯定过分了,单论白云庄主的谈吐,也不是大俗之人,可能就是书读的不多,只会些往来周全的话。就连每天晚上看书,其实也都是在看些地方记载的商货盈利,领国对内的需求交易,再就是宝器古玩鑑别之类的。
哪里会去看这些诗词歌赋,附庸风雅。
于是他轻轻笑了一下,倾身凑近一步,低声道:「意思就是亲近,远近亲疏的亲近。」
萧白舒狐疑看他。
楚欲大大方方道:「庄主应当知道自己脾气如何,我那之前的一句话是,我喜欢庄主,愿意长伴左右,保护你的安危。」
然后他嘆了口气:「但是庄主脾气不好,难以亲近。」
萧白舒眉头皱得更深,林桢以前也不是这样会谈论主子的人,加上面上态度十分诚恳,真有点半真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