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赫曼，你知道神明遗址吗？」艾维直接道。
黑髮男人一怔，想起了过去为艾维孤身深入遗址寻找冻川凤凰花的经历：「那里很危险。」
因为害怕艾维是想去，他这句话的声音有些急，但很快他就解释道：「在众神陨落之前，神明们都居住在那里，那里的珍贵草药和神明武器都很多。但是相对应的，神明留下来的陷阱和宠物都很危险，所以那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块禁地。」
艾维点点头：「那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存在迷失道路的迷雾和森林的地方吗？有人可能在那里，我想将人带出来。」
拉赫曼却失声道：「你恢復记忆了？！」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放在艾维身上，似乎是将他此时的发言和早上的不寻常举动联繫在了一起。
艾维也没想着刻意掩盖这一点，承认了：「兰斯他们可能在这里。」
但是他没想到拉赫曼听到这话，表情竟然慢慢变得黯淡。
艾维不知道面前之人就是魔王，更不知道「艾维」死前有一段时间在对方身边。而拉赫曼很快就明白了「艾维」当初救下兰斯那些人族之后是，为了堵上魔族这边的嘴才在传言出来之后毫不解释。
当初他那个身份说不定解释了也没有人信的。而后来将死，他没有办法将那些人族再带出来，却也没有告知他那些人族的地点。
因为……说到底，他是魔王。
即使他再怎么公正，又和艾维私人关係匪浅，但是他们仍要彼此防备。
纵然他们愿意为彼此付出生命，也不会放下自己的责任。因为那责任意味着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族魔族的性命。
艾维赌不起。
拉赫曼也赌不起。
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但横在彼此之间的是不同的立场和族群。
当初的艾维没有办法用别人的命来赌拉赫曼的立场，而现在的艾维难道就可以赌了吗？
拉赫曼不会毁掉他们之间的信任，将事情告诉别人，但如今艾维是因为不知道他是魔王才直接和他诉说的，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他还能这么坦然地告诉他兰斯他们的下落吗？
对上艾维有些疑惑的表情，拉赫曼的嘴角动了动，却终究难以再次恢復平时的样子。
因为在平静的日子之后，刻意的遗忘之下，他再一次被提醒了彼此之间存在的距离。
要是他们重蹈覆辙……
拉赫曼的眼神暗淡了不少。
可他早已认清，他根本做不到放弃。
他已失去过一次，再失去不起第二次。
正当他情绪低迷，有些出神地安静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躯体扎进了他的怀抱里，带着一点沐浴过后的香气，让他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艾维抱住拉赫曼，手掌轻轻地拍在他的背后，声音带着一点歉意：「是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吗？抱歉。这样有好一些吗？」
近在咫尺的气息和怀里瘦削的身体，较低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让拉赫曼直接僵硬在原地。
他哪里还想得起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一下子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本能地想要回抱过去，手却抬在半空，半天放不下去。
犹豫片刻，终于将手缓缓地放在了艾维的脑后和腰部，似乎在承诺什么：「让我抱抱。」
他很清楚，唯有这个人，不管怎么艰难，他也没有办法放开。
拉赫曼忍不住抱的更紧了一点，像要把所有的阻隔都挤走，丢掉所有犹豫。
他真的很想要艾维幸福，即使那幸福与他无关。
但他千百次思考之后，仍旧在此刻想——
没有别人了，如果将艾维交给别人，却没有保护好他，他一定会后悔的。
如果、如果后面艾维选择他，那么他绝不会先后退一步。
这世间的路，不都是由自己走出来的么？
拉赫曼想，再此之前，他只要静静地等待艾维的选择就好。
现在，就让他再抱一会儿。
他轻轻按着艾维只有自己一掌左右宽的腰，只想放纵一会儿。
就一会儿。
第45章 身份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的拥抱过了, 久到觉得有一点陌生，但是不愿意鬆开的感觉始终是没有变化的。
太久了。
上一次拥抱的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艾维抱着他不许他去神明遗址找药的时候。他抱着他，就好像嵌入了彼此的身体里面。
好像一定要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候, 他们才可以抛却所有的犹豫和阻拦，短暂地假装他们之间毫无阻碍, 紧紧地拥抱。
拉赫曼恍惚间觉得此时同样如此。
但他又很清醒, 知道自己面前的艾维或许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也不知道他魔族的身份。
迟早是要坦白的，是得坦白的。
只是，理智是理智，感情上却忍不住地犹豫。
不然再晚些吧。
未知的恐惧似乎总是存在在那里，因为太过在意, 而难以再进一步。
因爱生忧, 因爱生惧, 因爱生怖。
公正无情的王似乎将所有的个人感情都投注在身边的爱人身上，近乎贪婪地感知着对方的一切。